“你太小看她了。她翻天覆地的本领绝不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
“所以你才不会去招惹她,不是吗?”袁韬眼里的笑意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他半强迫裴文杰去正视心底的黑暗面,也隐隐告诫袁媛是他碰不得的。
只因她是他们心中的宝贝,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惹她伤心落泪。
第二章
“怎么是你?文杰呢?他不是说要来载我。”浓浓的失望语气夹杂着无比的愤怒。她孩子气的跺脚,柏油水泥地简直快被她踏出个窟窿。
放学后,袁媛心中甜蜜的引颈盼望着意中人驾着跑车来接送,谁知时间分秒过去后,出现的竟是自家的司机。她再也按捺不住,气冲冲的质问一脸歉意的司机老刘。
老刘早习惯小姐的脾气,他知道小姐的炮火是朝着裴先生,也不以为意。事实上她的心地善良,只是碰上裴先生,才会一改常态变得任性。这些宅子里的人全都晓得,因此总是包容她。
他耐心的劝道:“裴先生打电话到家里,要我先载妳回家。他说今天工作的进度落后,可能要失约了,所以取消今天的晚餐。”
“我不管,你叫他来见我。”她把书包愤怒的摔在地上,嘴一扁,泪珠就在眼眶里翻滚。
老刘见她僵直的杵着,眼睛恨恨的瞪着脚下,这模样怪惹人心疼的。“小姐,妳别这样,裴先生要工作,他可不比咱们。”
又来了,他到底要她失望多少次,他才甘愿!明明约好陪她,却又临时改期。
长大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已被他的工作大量剥夺,难道就这么一直让工作阻碍他们吗?那个捞什子的工作,真比她重要吗?
不,她绝不妥协。
她回过神,抓起书包往后车座丢,气冲冲的上车。她对着老刘命令道:“到我哥的公司去。”
老刘心知肚明,也多次被大少爷暗示过,最好别送小姐去公司,因此他面有难色,斗胆劝道:“裴先生是真有工作,他要我转告妳,等他一忙完马上就回来,妳这样去……恐怕会延误他的工作。”
她斜眼一瞪,“你载不载我去?不载我去,我自己搭出租车去。”
老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还是把小姐送到大少爷的公司。
“砰”的一声,摄影棚内原本肃静的气氛,因猛然的巨响而打破。
熟悉场景的老鸟,全耸肩彼此眉来眼去,默不作声,且不约而同的等着上头的命令。
拿牢照相机专注在拍摄的裴文杰,依旧文风不动的对着模特儿猛拍。倒是美丽的模特儿吓得目瞪口呆,一时无法做出反应。
“动作!”他硬声喝道。
模特儿不敢出声,僵硬且不自然的变换姿势,表情有些呆滞。
裴文杰自然意识到背后那满腔怨怼的人,但是他对工作也有属于自己的专业坚持。
他可以为了拍一张战争的照片,远赴战火频繁的国度,也曾经为取个景趴在湖边,耐心等待三个月。无论面对多不平等的强权压迫,他眉头皱也不皱,任何苦头都吃透,只因他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和一份固执的狠羁脾气。
然而现在他却惧怕回头。一个面对大风大浪、几次从虎口逃生的大男人,顿时心头又累又苦,有股想逃跑的冲动。
裴文杰工作时的坏脾气是众人皆知,也屡次把模特儿骂哭,独独在面对她时,却总是力不从心的举白旗投降。
“你拍啊!你尽量拍个够。”熟悉的声音,有种决裂阴狠的威吓意味,夹杂着愤怒与不甘。
听到这样的语气,工作人员连道具、场景都不敢碰。
看来今天又没办法如期完工,裴文杰大气一吐,妥协的把照相机交给助手处理,让他去善后,再喊道:“收工,明天再继续。”
工作人员全识趣的加速收拾,赶紧离开风雨欲来的摄影棚。
裴文杰走到桌前,抄起车钥匙放到腰间的口袋,随手取过外套,勇敢的撑起笑容,面对那张怒颜。
他恍若无事的勾搂住那纤细的肩膀,欲往外头走去。
谁知小公主动也不动僵硬的定在原地,脸色黯沉,怒发冲冠。
他只好扮小丑讨饶,“又怎么啦?谁欺负妳了?”
做贼的喊捉贼,明知故问。袁媛别过脸,愤怒又委屈的眼瞳就是不看他,对他的安抚充耳不闻,彷佛他负她多深重,心中笃定这次绝不饶他,执意冷战。
他站挺身,环视刚刚满屋子的工作人员,现在却跑光光。摄影棚冷气寒强,灯光昏暗,忙了一整天,他也略有疲态,因此无意打拖延战。根据以往的经验,道歉便是最好的方法。
“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黄牛。但是我只想尽快把工作告一段落,有时间多陪妳。”这倒是实话。
这话她听进去了,她拉回眼光倔强的直视他,来势汹汹地逼问:“这是实话吗?该不是因为一星期后你要去南美小岛拍照,所以想把台湾的工作做一个了结吧?”
该死!又是谁泄漏他的工作计画?连去哪里都知道,就表示是高层人员,而最高层人员除了老板袁韬,他想再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胆子。
本想瞒个四、五天,甚至来个先斩后奏。
想不到“有人”为了自身的安全,竟出卖他。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仅能说自己交友不慎,误交匪类。
他索性承认,“是,我是要出差。不过为期不长。”
“一星期叫不长,我真不晓得怎么样才算长。你刚从国外回来不到一个月,现在又要出去。台湾有这么差劲,不能住人是不是?还是你存心躲我?你嫌我烦是不是?”她咄咄逼人的逼问。
看到那张快要哭出来的小脸,他心都瘫软了。十三年前她像个天使,现在则像个要抓他到地狱的恶魔。
“我说过千百遍了,我从没那样想。只是我除了妳,总还得吃吃其它人间烟火吧。我需要工作来肯定我的价值。”
“意思是工作绝对比我重要对吧?哪天要是我在你工作的时候出意外,你一定会就工作而舍弃我吧。”她凄惨的微笑,彷佛预见自己将来的宿命。
她惨厉的笑容,令他没来由的打冷颤,不安的情绪在他心中发酵。
为了驱逐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摆起难得一见的严厉脸孔,“别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以后就知道。”她示威般地瞪向他,使出杀手。
裴文杰晓得以她激烈的个性,绝对不是开玩笑,为了报复他的冷落,她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下他可笑不出来了。“妳能不能不要这样?”他实在不想心中挂虑着一个人的生命安全,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陌生人也就算了,要命的是自己偏偏对她在乎得要死。
袁媛自然也是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才屡次以自身的安危要胁,而她赌的就是她的命。
裴文杰口气很闷,心头也有把火,“老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妳这样吓我妳很得意吗?妳已经不是孩子了,想想妳的父母、哥哥和爱妳的每一个人,妳可不可以多爱自己一点?”
简直都不晓得如何开导她,他不希望她年轻的生命偏执的活在只有他的世界里,那给他的是压力而不是关爱。
袁媛不动声色,对他的疾言厉色置若罔闻。
“妳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她冷笑,投以轻蔑了然的表情,“那你可以不要理我呀!任由我自生自灭,岂不是称了你的心,甩掉一个大包袱。”
“妳怎么会那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