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点你放心,这点迎春已有周全准备,也想了最坏的打算。”迎春沉稳平静的道,“我爹说受人点滴恩惠当涌泉以报,这时正是迎春回报老爷夫人还有小姐恩情的时候。”
夏宇生深锁眉头,“迎春你可知为人妇之后的后果?我们尚书府是很欢迎你再回来啦,只是你的清白名誉有损,到时你再想出阁……”毕竟姑娘家长大都该有个好归宿,假若未来她有了对象,因为她嫁过人而嫁不出去或被未来夫家公婆嫌弃,那就是夏家造成的。
迎春浅浅一笑,“老爷夫人多谢你们的厚爱,当年要不是老爷夫人收留,奴婢不知身在何方,甚至流落花街柳巷都有可能,老爷夫人对奴婢的恩情,奴婢就算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无以回报。迎春很早以前对婚姻大事就没做任何打算,能够代小姐嫁进将军府是我的福气。”
“这好吗?”夏宇生沉吟,这的确不失个好办法。
“不,我不答应,迎春是我的丫鬟,谁也不许跟我抢。”如意再度抱住迎春的腰,任性的像怕心爱的东西被抢去。
“小姐,迎春出嫁后,还是会回来看你。”迎春拍抚着如意粉嫩的脸蛋,低头温柔凝眸。
“骗人,我不相信,你们大人最会哄骗小孩了。”如意猛摇头。
“迎春何曾骗过小姐,不如这样,我答应你等事情告一个段落,风声过去,迎春一定会回来陪小姐,再也不离开。”
如意噙咬下唇,“这你说的。”等迎春一回来,她就不让她走,管他什么鬼将军,夜叉将军的,迎春是她的。
夏宇生还是感到忧心,“只是……如果鬼夜叉将军翻脸不认帐呢?认为我们尚书府在欺他……”
“我会叫他心服口服。”
迎春自信的微笑散发着坚定的光彩。
第二章
张灯结彩,喜洋洋。
照理说应该是热闹的喜事,但门禁森严的鬼皇将将军府门前仅悬挂着两只红灯笼,四周万籁寂静,丝毫感受不到喜气。
乌云蔽月,空气中流动诡异阴森的气氛。
一个黑影掠过屋檐,直接进入将军府的后花苑,悄悄的朝长廊尽头的将军书房前进。
“皇上,你还有脸来?”黑影还没走近门扉,屋内传来悻悻然的冷嘲,接着门打开了,一个带着银色面具身形颀长的男子站在玄关,面对着门外像贼一样鬼祟的家伙,转身示意随侍在侧穿着一黑一白的影子侍卫,“鬼影,鬼灵,去门口守着,百里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两个冷冰冰的侍卫抱拳,立刻退守门口。
“皇上,你可不可以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每天玩这种把戏?你不觉得无聊,我都嫌烦了。”
“鬼爱卿,你还没睡呀?”黑影拿下面罩,大方的露脸,英俊粗犷的脸庞散发尊贵气质,高大英武的体格与鬼皇将身形相似。
“托皇上的鸿福,卑职哪还睡的着。”鬼皇将总是一张银色面罩覆住半张脸,没有人见过他真面目,除了……
皇上踱进屋,顺便带上门,注视着坐回书桌后的鬼皇将,“都那么晚了,戴了一整天的面具你不拿下透气一下吗?”
“皇上,你对现今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似乎很不满是不是?”非要挑起战端,他的脸是禁忌。
“嘿嘿,真是知我者鬼爱卿。”皇上皮皮笑着。“把面具拿下啦,反正这里只有你跟我。”
鬼皇将瞪了他一眼,慢慢解开银色面罩——天哪!赫然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宛若照镜!
不过仔细瞧还是有差别,他的脸部肌肤比较黝黑,而皇上肌肤是古铜色,但一旦分开来瞧,恐怕没有人敢指出谁才是真皇帝。
他是鬼皇将,手握大唐兵权的猛将,率领黑色骁勇善战的夜叉军南征北讨,立下辉煌战果,因此又称鬼夜叉将军。
自幼能视鬼物魔障,父母双亡后被庙祝收留,在皇上还是东宫太子,心性不定,无意间发现他,惊叹天下竟有如此神似相像之人,要不是得知他的确有父母,他还真以为是花心风流的父皇在民间出巡时乱播种。
鬼皇将能安稳泰然不被人发现,一方面这庙位居穷乡僻野,没什么知名度,庙里来往都是普通老百姓和善男信女,就算来参拜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注意一个洒扫的小师父,那一阵子他剃了光头,差点当了和尚。
另一方面民间百姓很少有人亲眼见过皇上的脸,就算是见过皇上的地方官员也没胆直视皇上的脸。
于是皇上灵机一动的打算把他带回皇宫,将他安在身边,当他溜出去就有替身了,谁知道先帝驾崩那么快,他都还没玩遍江南风光。
最后,他想到一个妙计,也就是当他想去哪里玩时,就叫鬼皇将当替身皇上做做样子,反正天下太平,官员每个都很尽忠职守办事效率又高,根本毋需他这皇帝多费神,他乐的游山玩水去。
鬼皇将依然记得那天他还不知道皇上身份之前……
那时皇上有天冒出一句,“皇将,有没有兴趣在皇宫里做事?’’皇上突然兴致勃勃的跑来庙里问他。
“做官吗?我没兴趣。”鬼皇将正在扫地。
“那做皇帝呢?”
鬼皇将直接以手覆住皇上的额,“你脑袋没发烧嘛。”
“我是当今天子。”
鬼皇将见鬼见多了,已经没什么知觉,只是神情古怪的瞪着他,“你要不要请大夫来看?”
直到他唤来贴身侍卫和太监,这时,鬼皇将才知他是当今天子,一个喜欢游戏人间、不务正业的皇上。
当他可怜兮兮的诉说当上皇上后的悲惨快过劳死,鬼皇将为了求耳根子清静只好答应他。哪里知有一必有二。
年少的鬼皇将原本不引以为忤,当作替朋友分担劳务,但次数一多,他发现这皇帝简直在混功绩,成天只想玩,累的他常常三天两头没得休息。
大唐朝宫里内外大事不多杂事不少,黄河赈灾,淮河修堤,长城补墙。对外呢每天接见那些臣服的戎狄使节,诸侯百夷;对内不但要操劳后宫三千粉黛争风吃醋明争暗斗,还要提心吊胆哪个嫔妃偷爬上他的床,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皇帝根本不是人做的!
他不干了!
但,皇上岂会轻易放他离去?灵机一动的派他去打仗当作散心,谁知这一打展露他领兵作战的军事才华,硬是把大唐疆域扩展到西域外围去了,国势声威达到巅峰,使的皇上要做的事越来越多,最后皇上受不了,在他打到龟兹,兵临城下时,皇上以二十四道诏书把他招回来。
而刚巧龟兹不战而降成为大唐附属国,他载誉归朝,举国欢腾,人人皆知大唐有个战神鬼皇将,却不知他生作什么模样。
“真可惜你这面相,是皇帝的命格。”
“卑职福薄,无德无能承担皇帝这重责大任。”他还想平平安安活到终老,皇帝这位不好坐。
随时要担心兄弟阋墙施以怀柔避免反目成仇,还得调解安抚势力过大的诸侯免得他们叛变,更别提三不五时的刺客想来终结皇上小命,以及烦恼争端不休的后宫。劳心瘁力,忧国忧民,难怪历代君皇都不长命。这话可是杀头死罪,不能随便乱说的。
所以说他根本不该跟这老奸巨猾的皇上来京城,做什么都不自由,在人前要维系将军威严的形象,人后时时谨慎不能被人察觉他跟皇上间的暧昧关系,面貌绝不能曝光,怕是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兴兵做乱,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