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迎春姐,我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这种药难道京城没得卖?”此刻她们主仆坐在山区一个小茶棚中。
“这种药只有南蛮的山区才有,一般人根本不会把它当药草,只会当它是杂草。”迎春边饮茶边翻开医经。
“迎春姐,到底是什么药?”双儿好奇的探头。
“就这个,五味子。北产多为紫黑,良人补药,具治风寒益肺;南多为红且枯,具治疗涪精补阴之功效。”
“射精?”不识豆大的字的双儿光听就脸红,压低音量,“迎春姐,这种话你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迎春噗哧的笑出声,“双儿,你想到哪里去,不是那个射,一般人都容易误解。”她以指沾了茶在木桌上写着,“是这个涪,是三点水为边,加一个倍的右边,其义同阻塞,血脉不顺,用这味药,然后再搭配以何首乌调制成的中药配方,不出三个月就可以生龙活虎。”
双儿恍悟,“迎春姐,你懂得真多,你是跟谁学的?”
迎春水眸闪过一抹黯然,表面若无其事的微笑,“是我们盂家祖传的。”收起医经揣人怀。
“孟?姓孟的大夫,我在京城只听过一个华陀在世,扁鹤之技的孟神医?说起来,他还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迎春一愕,“我爹名气有那么大呀?”
“你爹?”双儿惊喜的握着她。 .
迎春点了点头,她自幼只是跟在爹娘身旁学习,只知道每天上门宾客川流不息,有时诊治到天黑了还不能休息,有时候遇到衣衫褴楼的乞丐或付不出诊金的百姓,爹依然义不容辞的替他们医疗,还免费赠送补药,三不五时还担忧那些病患而出外义诊,风雨无阻,丢下她一个人。
对外人而言,她爹是悬壶济世的华佗;对她而言,他是从来没有一天尽到爹亲责任的爹。直到失去,她才意识到痛楚和恐慌,但为时已晚,她什么话都来不及对爹娘说。
“你真的是孟神医的女儿?”双儿激动的眼眶发热,“我爹娘在世时曾受孟神医诸多恩惠及照顾,我娘临终还特地叮嘱我若遇到神医后人一定要报答。迎春姐,请受我参拜。”说着,就扑通的跪下磕头。
迎春赶忙搀起她,“你别这样,大家都在看了。”觑了眼身旁宾客怪异的眼神,她希望没人听到,要不然她小心隐藏的行踪就前功尽弃。
双儿抹了下脸,哽咽着,“当年我们家受惠盂神医太多,今日幸运的能伺候迎春姐,迎春姐就算要我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我怎么可能叫你做牛做马?你又没牛那么壮,也没马四只脚,你还是当双儿就好。”迎春不觉莞尔。心中感叹以前年幼无知有时觉得爹娘不收诊金的做法实在很愚昧,而今,她能体会爹娘的心意。
迎春心底是有些感动,表面沉敛自若,“过去都过去了,好啦!别说哪么多,休息一下,我们还要赶路呢。”
“让开!”忽然粗咆声伴随持刀大汉闯了进来。
“小二,给我把上好酒菜拿来。”四名大汉一进茶棚便揪起小二拉到桌边,野蛮的行为吓跑了茶棚里一半的客人。
“咳咳……对、对不起,客倌,我们这只是小茶棚,不卖酒。”小二狼狈的被拖着,脖子被衣服缚紧。
“什么,大爷特地千里迢迢来这就是为了喝酒,你竟然不卖酒。”另一名大汉拍桌而起。
“咳咳……大爷,饶了小的。”小二腿短的在半空中挣扎,握着大汉勒住他衣襟的胳臂。
“迎春姐,我们快点走。”双儿胆小的拉了拉迎春,小声的道。
“好。”迎春没有反对,任她拉着走。
不是说她冷血无情,她从小生性对人都是淡漠疏离,就算上门的病人送她糖吃,她也仅点头淡笑致谢,并不爱搭理人,常让爹娘没辙。在父母死后,更加清心寡欲,因为她心中最渴望的父母爱已经再也盼不到。
“大哥,有姑娘。”倏地两名大汉闪到她们面前,挡住她们,“小娘子,别走那么快。”
“让开。”双儿挡在迎春面前。
“别这样凶嘛,来陪我们兄弟玩玩。”其中一名猥琐的大汉伸出手欲碰触双儿,双儿惊慌的退后。
“别怕,有我在。”迎春一福,“各位善心的大爷,我们只是路过,请大爷行个方便让我过去,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大哥,她竟然称呼我们恶虎四霸为善心的大爷,哈哈哈。”大汉嗤笑。
“我瞧瞧。”被称作大哥的大汉抛下小二,走过来打量她们。
四个高大彪汉包围她们,肆无忌惮的目光让迎春很不舒服,她处变不惊的探向袖里,摸出一包药粉,准备随机应变。
“别过来。”这厢双儿已经快吓哭了,颤抖的身子如秋天的落叶。“迎春姐,怎么办?”
“小娘子,别哭,大哥疼你们……啊。”还没触碰到迎春,他手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楚,忙收回,手背红肿淤青一大块,还渗出血丝。
“大哥,你怎么了?”旁边的弟兄大惊,还搞不清楚状况,只听到大哥发出杀猪的惨叫。
“有人用石块丢我。”大哥怒目环顾四周,剧痛激出他怒火,“何方鼠辈还不快出来?”
“有吗?我们没看到人。”
“总不会石头自己会飞过来打人吧?”
迎春看着他们紧张兮兮的模样,隐约猜出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只是还不清楚躲在暗处的对方是敌是友,不过,不趁此时溜更待何时。
迎春使个眼神,双儿意会,她拉着双儿伏低身子悄悄的绕过桌子后,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
“等等,迎春姐,我们忘了给钱。”突然迎春的衣服被拉了下,她没防备的颠了下,身子往前冲。
“小心一点。”她撞进一个坚硬如铜墙铁壁的温热胸膛里,低沉男性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对不起。”迎春低头含歉。
“道歉要看着人,你爹娘难道没有教你?”
这个声音,这熟悉的气息……迎春猛然抬起头,映人眼帘是戴着银面具的高壮男子,倏地脸上失去血色。
“迎迎……”双儿张口结舌,手指颤抖。
“怎么,不认得相公我了?”鬼皇将噙着嘲弄的笑,令人浑身战栗的危险寒芒掠过深邃眸底。
“爷,已经将那些匪徒料理了,该将他们送官吗?”鬼魂走路没有声息的突然冒出声。
“不管他们。”鬼皇将亲昵的圈着她的纤腰,丝毫不避讳那么多人在场,反倒是她开始脸颊发热。
“你放开我。”迎春挣扎着。
“不,我这辈子都不放手。”鬼皇将目光灼灼,锁着她清丽的容颜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光天化日之下强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迎春强压下内心的恐慌,懊恼心底在乍见到他出现竟有一丝丝窃喜,和期待!
她怎么可以对他有所期待?他是高高在上皇上身边的红人,她只是个丫鬟,他们是云和泥。
不可否认,他拥有一切优越的外在条件,撇开他长相不谈,光他的身家背景,还有皇上撑腰,多少人想巴结谄媚?不乏攀权附贵的官吏将女儿送进他府中,更别提那些靠上门的姑娘。而她只不过是冒名顶替的代嫁新娘,今天若非皇上指婚,他大概连瞄都不会看她一眼。
“手无缚鸡之力?我可不这么认为。”他捏了下她的鼻,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暂且忘却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