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般无奈的长叹口气,“他在哪?”
“楚仪、冠燕,我们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两人同时转身,慢车道上除了鬼夜和黄晓筱骑的摩托车外,还有辆黑色轿车正快速驶近,墨黑的车窗缝一道银光引起楚仪的注意,他直觉的反应动作扑向李冠燕。
“小心!”
兽医院数面玻璃应声破碎,霎时惊叫和闪躲的行人慌乱成一团。
轿车快速的驶离,留下一片狼藉,黄晓筱待鬼夜停下车便飞奔到李冠燕和楚仪身边。
“楚仪、楚仪,你要不要紧?”颤抖的声音流泄出李冠燕心底的恐惧,不自觉的抚向他背脊,意外摸到黏黏又湿又热的液体,她摊开掌心,映入眼帘怵目惊心的艳红鲜血使她脑子刷的空白——
“冠燕,楚仪怎么了?”黄晓筱的关切拉回她的失神。
“楚仪,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吧?”李冠燕试图搀起他,乍见他胸前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衣襟,她吓慌了手脚,“晓筱,你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黄晓筱反射性跑进兽医院,走进屋才想到自己身上有行动电话,头一次目睹灾难现场也让她乱了方寸。
“我没事。”楚仪痛苦的呻吟,感觉身体刺穿分割。
“你别开口,我得先帮你急救。”李冠燕力图冷静的回头喊,“晓筱,顺便帮我把急救箱拿出来。”话声未完,手被他紧紧握住。
“不用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他艰难的喘息透着渐渐接近的死亡气息。
“你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你流了好多血。”她惶恐的泪涌入眼眶。
“就这一次让我把话说完……咳……咳……”楚仪绽开浅浅的笑容,恍若夕阳一抹残红挂在苍白的唇畔。“从初次相遇我就不知不觉中被你灿烂的笑容吸引,可惜我不善表白,老是抓朋友一起才敢约你,没想到拉到丁宏作伴,他竟对你一见钟情,他的勇气是我没有的,只不过他的运气不好……呵呵……居然错娶了你姊姊,本以为幸运女神眷顾我,谁知道你到了台湾……咳咳!”
“你别再说了。”尴尬于众目睽睽之下,她两颊微烧,眼眶发热,“你伤得很重。”
总算听到警笛声,黄晓筱扶她站起。“冠燕,救护车来了。”
“冠燕,原谅他吧!不管他对你做过什么。”在医护人员将楚仪抬上担架,他紧抓着她的手,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道,“他在陆安疗养院……”说完,便失去意识。
“楚仪!”李冠燕惊恐的低唤,“我得去陪他。”她也想上救护车。
“冠燕!”黄晓筱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救护车后紧跟而来的警车。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我们必须做一下笔录。”两个穿制服的刑警上前拦下她们。
“是我,可是我得去医院。”李冠燕忧虑的望着了无生气的楚仪被送上救护车。
“冠燕,我去陪楚仪好了。”黄晓筱自告奋勇的上了车,“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打电话通知你。”
“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她虽然担心,但别无他法,只能看着救护车离去。
做完笔录后人潮散去,李冠燕筋疲力竭的开始整理兽医院,安抚受惊吓的动物,这时她才想到一件事,哑巴杀手不见了!她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了千斤顶,各种不祥的阴霾兜上心头,他会不会也出事了。”
心中千头万绪的她一边扳下门上破裂的大片玻璃一边担忧的想,浑然未觉鬼夜已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深思的注视她纤细的背影。
李冠燕拿着沉重的玻璃,旋过身,“啊!”被无声无息如鬼魅的他吓得手一松。
眼看玻璃就要砸到她的脚,他大掌单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止住玻璃下坠之势。
他突来不顾己身安危的举动又再次吓到她,“你在做什么?你的手会被玻璃割伤。”
她弯下身,只见汩汩的鲜血自他掌心渗出,艳红似火的颜色映在透明玻璃上,灼烫了她的心。
“你快放下来,你手在流血。”惊惶浮在她的眉梢,而他却像没事人的不疾不徐的放了玻璃,“很痛吧?”执着他的手,她小心翼翼的呵气。
她温温的气息宛若春风轻轻拂过他的肌肤,女性的馨香钻入他鼻腔,满胸充塞着她清雅的味道,连他冰冷的血液也变得暖烘烘的。
“都是我害的。”
瞧她自责的眉间打了死结,这结勒紧他的心脏,他不想见她愁眉不展,无意识的手伸了出去,轻拨开她垂在脸颊的发丝。
李冠燕微愕的水眸眨了眨,波光潋滟,与他四目相锁,暧昧的情丝一圈一圈的缭绕着他们,宛若时间静止,天地间只剩他俩。
“叭!”天外插入不识时务的喇叭声,惊醒了迷情凝眸的两人,鬼夜缩回手,她则面红耳赤的垂首敛目。
她回避他两潭幽阒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你等等,我去拿急救箱。”她狼狈的落荒而逃,逃开那无法预知的情网。她是“祸”姬,只要和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父母因她而活活气死;她亲爱的同胞姊姊和姊夫也因意外而丧生;爱她爱到发狂的丁宏也是;还有楚仪也是,她是个不祥之人,她还能有爱,她还能去爱吗?更甭提他还是个黑社会杀手,她能爱他吗?
拿着药箱回到鬼夜身边,李冠燕默默的替他挑去掌中的玻璃碎屑,轻柔的替他上药包扎。诡谲的气氛交错在两颗驿动的心之间。
***
“这是怎么一回事?”傍晚,念恩和念婷下课来到兽医院,满目疮痍的现场已被处理干净,徒留下空洞的门槛和残破的窗棂。
而屋内寄放的动物们多被饲主领回家而显得宽敞寂静,萧瑟的晚风自空荡荡的门窗吹入,旋起一股凄凉之感。
“妈咪,门怎么破了?”念婷一蹦一跳,伸手欲触碰门扉。
“念婷,小心。”怕门缝还有未消除干净的碎玻璃,李冠燕一把抱起她,转向念恩道:“我们恐怕要休业个几天,等门面重新装修好。”
“好捧喔!那妈咪可以每天在家陪念婷。”
一旁的鬼夜正不疾不徐的将一袋袋垃圾自店里清运出来,刻意的回避李冠燕,感情不是他这杀手碰得了的。
“这是弹痕。”念恩深眸眯起一边冷锐的细缝,触碰墙上被子弹擦过的凹痕。他虽然没看过真枪实弹,也至少看过电视、电影枪战过后的现场。
李冠燕心陡的漏跳一拍,“念恩!”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毕竟念婷年幼,不适合听这些社会黑暗面。
念婷圆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什么是弹痕?是鸡蛋的“蛋”?吗?妈咪,是不是有人用鸡蛋打我们的店门?”
“鸡蛋?!”李冠燕哭笑不得。
“对呀!电视上新闻都有报,常常有好多人拿鸡蛋扔立法院、大企业、大公司的,几箱几箱的丢,好浪费喔!你不是说鸡蛋是鸡妈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而这些大人一点都不会爱惜,鸡妈妈看了一定很伤心,它生那么多蛋是希望造福人群,却被人给糟蹋,真是太不应该了,我们老师也说在遥远的非洲还有人没有东西吃呢。”
“念婷长大了,鸡妈妈知道你这份心意一定很高兴。”李冠燕揉了揉她的头。
念恩冷哼的嗤笑,“拜托,那些是坏掉的鸡蛋,不丢还拿来孵不成?”单“蠢”白“吃”的小女生。
“念恩哥哥,你怎么知道?你去看过他们要丢的鸡蛋吗?”念婷清澈无邪的眼眨呀眨,直勾勾的望着心仪的念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