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她的计画是大胖扮演她死去的爹,而她扮演卖身葬父的可怜孤女,反正她爹才刚 过世不久,她披麻戴孝不足为过,还可以顺便哀悼遥祭亡魂。
仇思君横了眼地上捆着草席的大胖,「大胖,没有死人会动!」
可怜的大胖被迫装死人躺在她后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计画是「卖身葬父」这烂 招,还想藉此混进沉家庄。
据打听,沉家庄的奴仆都是经过牙婆筛选介绍,身家清白并受过严苛训练,怎么可 能会雇请一个来路不明的丫鬟?
「你给我装死装像一点!」突然她装哭的扑倒,大胖肚子不着痕迹的挨了一记肘拐 子。
是有人经过!
「君姊,都没看到沉家庄有人出来。」装路人的阿黑憋着笑的站在一旁。还好死人 不是他演。
「臭阿黑,你吓人呀!去去去,你还站在这干么,还不快去监视着?」害她浪费眼 泪,她横了眼看戏的阿黑。
「是,君姊。」他旋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施展轻功隐身上树。
「肚子好饿。」仇思君低叹。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越接近晌午,上街的人越多,她热得一边用宽大袖子扇凉,一 边还要佯装五子哭墓的哭号出声。
「小丫头,你要卖身葬父,那么要卖多少?」一个轻浮的公子哥以扇子欲挑起她下 颚,他身后跟着一群家丁。
「公子是……」仇思君佯装楚楚可怜的抽噎问,处变不惊的避开轻浮公子的无礼。
轻浮公子自命风流的扇子一甩。「我爹乃是青龙门的二堂主,人称黑龙无影手是也 。」
「没听过。」不是沉家庄的人就给他闪一边。
轻浮公子脚下一个枪踉,突然抱住肚子,「我……我好象有点不舒服,你们几个快 扶着我。」
「少爷,你没事吧?」家丁们手忙脚乱。
「看样子,你们少爷病得不轻。」仇思君表面装出慌乱无措,心里笑得肠子快打结 。
轻浮公子脸色惨白,「还楞在这做什么……哎唷喂呀,还不快帮我找茅坑。」他吼 完,东张西望一下,冲向没有人烟的小径,顾不得形象的往浓密的草丛里跳,家丁们赶 紧跟上。
谁叫他没事来招惹她!仇思君抿嘴憋笑。
大胖着实松口气,他早该知道她不是那么好任人欺负。念头才转,他手臂被暗掐出 一块淤青,痛得他差点从地上跳起。
「死人还会叹气?」仇思君皮笑肉不笑,宽袖让她的动作不引人注意,而头上的大 白帽帮她掩饰脸上的表情。
大胖脸颊肌肉抽动,他饰演死人,所以不能动,也不能躲君姐暗地里的一些小动作 ,苦命啊。
「你给我闭气,练龟息大法,没我的命令不许呼吸。」
「君姊……哎呀!痛。」大胖还没起身抗议,就被她突然扑至身上而被压回地上, 还遭受她无情的猛击胸口,让他不禁要怀疑,她是不是借机恶整他?
「你闭嘴,有人来了。哎呀……我可怜的爹你死得好惨。」前一句,话她还咬牙警 告,下一句就佯成哭调,让大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君姊,是我。」阿黑是左顾右盼,确定无人才现身的,话刚落下,一记肘拐袭向 他肚子,「哎唷!」
仇思君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觑了觑四下,还好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死阿黑,怎 么又是你?你还不快闪远一点,害我的计画破坏,有你好看。」
「对不起,君姊,沈家庄有人出门朝这边来了。」阿黑委屈的低语,「我找地方躲 起来,你自己小心。」
「知道了,你别在这碍手碍脚。」仇思君掏出怀中的瓷瓶,里头是具刺激性的嗅盐 ,她嗅一下,立刻眼泪如泉水急涌。
阿黑屏息的缩起身体,指着前方三人,「来了,就是远远走来那三人,君姊,你小 心一点,我先闪。」他隐身至离仇思君不远的屋边角落。
确定阿黑已走,仇思君再掐了下自己大腿,哇了一声,嚎啕大哭,「爹呀,你怎么 那么早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大哥,这里怎么有姑娘在卖身葬父?」沉靖棠率先被吸引过来,讶异的扬眉。
「靖棠,少管闲事。」沉靖宇没多看仇思君一眼,为了训练沉靖棠独当一面的能力 ,他带他巡视商行,免得他老在烟花之地流连。
「可是她哭得好可怜。」沉靖棠最见不得姑娘的泪,对他而言,女孩子是需要男人 的呵护,博爱是他的英雄本色。
「爹呀!你死得好惨。」仇思君哭得更卖力。不信他们不被她精湛的演技引过来。
「宇,你瞧瞧。」沈浩瞧了仇思君一会,在沉靖宇身侧咬耳朵。
沉靖丰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她。
仇思君看出眼前的白衣人才是当家作主,可以决定她计画成败的人,毫不犹豫地, 她跪爬着前进,一古脑儿的扑倒在白衣人跟前,如滂沱大雨般的眼泪湿了一小块泥地。
不信对方不动容!
「这位好心的公子,我跟我爹自幼相依为命,没想到前阵子他上山砍柴,久久未回 ,等被人发现时已气绝多时,呜呜……我家境清贫,没钱办丧事,做人子女的只求让他 死后能有个栖身之所,所以恳请公子买下我,我愿意为奴为婢来报答公子,我给你磕头 ……」额才要点地,脑海中编得天花乱坠的说词还没完,头顶冒出一句--「好。」沉 稳有力,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勾动她心弦,这个声音她好象听过……一阵错愕,仇思君 忍不住好奇的抬起头。
好帅!
一张冷毅线条勾勒出的男性阳刚轮廓,棱角分明,五官端正有型;飞扬的剑眉斜入 云鬓,显示他是个果决的主事者,而且不易妥协;深邃眸瞳似两泓幽潭,看似清澈炯亮 ,却又深不可测;笔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唇,扬起一个勾魂的弧度,勾得她芳心怦怦然 。
她忘形的直望着他,忘了该伪装的矜持和羞怯。这还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看到这 么好看的男人,就像稀有毒草一样吸引她。
直勾勾的注视了人家好一会儿,才在一阵清喉咙的假咳声中回神,她这才发现,自 己竟不知羞的大刺剌直盯着男人看。
她脸红的垂下首,恍若吃了红椒的热辣感一路窜烧至脖子,但还不忘赶紧补上一两 声呜咽。
好个清丽脱俗的小丫头。她长大,也变美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他在阳光下面对面。未施胭脂的娇颜在泪水洗涤下更加水嫩,粉 嫩的肌肤白里透红;浓密的睫毛宛若两把羽扇,不停的眨呀眨;还有那双水灵晶灿的大 眼睛毫不避讳的直视他,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不停的掉落,似乎有点不自然。
梨花带泪的她平添几许脆弱,比那倔强的容颜更我见犹怜,看到她晶莹的泪珠一再 落地,他平静的心湖竟也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理智告诉他,她是处心积虑、怀有目的的要混进沉家庄,得对她加以提防。虽然尚 不知她的来历,但她要真是姑姑失踪十八年下落不明的女儿,那也就是他指腹为婚的妻 子了。
「你卖多少?」沉靖宇突然的问话让仇思君愕然片刻。
真丢人!她居然看男人看到呆,差点忘了此行目的。她赶紧正色,抽噎的比着,「 一百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