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雪置若罔闻,站在摊子间欣赏商品。
「小姐,眼光真好,这些珠钗很适合妳。」小贩笑呵呵道。
「的确满别致的。」她取起一只有着红珊瑚坠子的银钗。
居然不鸟他!想他英俊潇洒,人称长安第一美男子,多少名门淑媛爱慕他,一路上跟他笑的女子更是数不清,她居然能对他视若无物!
「小姐,卫……」春喜话才起头就被打断。
「春喜,妳瞧瞧,如何?」
「小姐若喜欢,我可以算妳们便宜。」小贩赶紧道。
「喂,我叫妳妳听见了没?」
「奇怪,怎么有狗在吠?真吵,如意,帮我赶走他。」云飞雪轻颦眉黛,若无其事的放下银钗,拿起另一只玉钗细瞧。
「小姐这……」如意为难的觑了觑一脸铁青的卫尚风。
「春喜,这玉钗雕工也挺精细,妳觉得怎样?」
「云──飞──雪,妳够了!」被忽视到男人自尊受创的卫尚风再也按捺不住的吼出来。
「原来是卫公子,你怎么还跟在我后头,我后头又没黄金可捡?」她放下玉钗缓缓的转过身,故作惊讶的道。对付这种自命风流、自大无礼的家伙根本不需要当他是人。
他咬了咬牙,「妳……我在跟妳说话,妳怎么不答应?」深呼吸,绝不能被她激怒。
「喔,你有叫我吗?真是失礼,我以为是狗在叫。」
「云飞雪,我警告妳,妳别太过分!」他阴骛的咬牙,被她惹得忘了平日的修养和形象。
「不知我做了什么惹得卫公子大动肝火?」云飞雪轻轻柔柔的说,好笑的睨看着气得不轻的他。
传言中卫二少性子是公认的好脾气,对姑娘不分年龄贫富贵贱都温柔体贴,博爱多情,可是此刻的他在她看来,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妳还装聋作哑,妳自己做了什么妳会不清楚?」
「你是指你娘亲要把你送给我当入赘相公的事?」
她不提还好,一想起他火气就飘上脑门,讥笑,「哈,花轿没到就放炮,妳未免高兴得太早,我娘同意,我可没答应,当了老女人就要有自知之名,有人要妳该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这话是有点夸张啦,以他见多识广的评估,她的姿色算中上。
一张未施胭脂的粉嫩脸蛋,柳叶眉弯似黛,浓密的羽睫如双扇眨呀眨,水灿的明眸流转秋波盈盈动人,白里透红的雪腮如初绽红梅,诱人的玫瑰唇瓣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纤细的身材在女子中算高挑的,但还是矮他一截。真不知道一个女人逞什么能,干么在尔虞我诈的商场跟男人竞争,她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当个贤妻良母就好,个性那么强,难怪没人要。
见她说不出话,卫尚风出了口怨气,得意的续道:「想开一点,以妳的姿色相信多相几千次亲还是有机会的,饭多吃一点,少作白日梦,我不会娶妳的,更不会入赘,我娘当妳的面是不好拒绝……」
当他视线停在她身后聚集一大票围觐人马时,他楞住了。什么时候周围多了那么多看戏的观众,那么他被娘出卖的事不就……
天哪!他没脸见人了。
云飞雪轻笑,软语呢哝,「卫公子,你想太多了,我已过了作梦的年纪,我不作白日梦,我习惯实际行动,你等着过我云家门吧。」
「云飞雪!」她灿亮的笑容刺着了他的眼。
她摇头叹息,「怪不得你需要多念几次我的名字,年纪小不学好,连别人的名字都记不牢,有空回私塾念念书,没有常识,也要充实一下知识,至少不要让人一眼就识破你是绣花枕头。」草包。
「妳……」他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
「别激动,肝火一冒气血攻心,容易内虚伤脾肾。」
「妳咒我?」
「你是我未来夫君,我怎么可能咒你?我相信你可以活到千岁都不成问题。」
「别以为有我娘给妳撑腰就高枕无忧,妳死了这条心吧,我宁可娶一头母猪都不会娶妳。」
「同类相吸我很能体会,我可以同意你在婚后随你想在床上跟猪还是狗翻云覆雨,只是偷腥后请记得擦嘴。」
这一番暧昧的话惹得旁人窃笑,而卫尚风则气得七窍生烟,「妳这丑女也不揽镜自照,人老犯花痴,登门找相公也不知羞。」
云飞雪皮笑肉不笑道:「唉,不好烧的灶好冒烟,不听劝的人乱发癫,死钻牛角尖容易脑子异常。现下木已成舟,好心劝你多吃药,吃斋念佛早晚烧香保平安,想开一点。」
「妳这心邪形秽、老得没有人要的丑女。」他气得口不择言。
她不理会他的叫嚣。「虽然你的名声已经是在毛坑里腐烂生蛆,无可救药,不过,既然要入云家门就要遵从云府规矩,在迎娶你过门的这段期间还请你自我收敛,如果真的饥渴难耐,双手万能好好善用。」
「妳……」他浑身颤抖,伸手直指她!
「手指抖得那么厉害,是中风的前兆,记得有瘾疾早就医。回客栈这段路程不劳伟大的卫公子相送,飞雪还知道怎么走,你还是快去看大夫吧!告辞了。」云飞雪拨开他的手指,颔首为礼,「春喜、如意,我们走。」
「云飞雪!」卫尚风瞪着视他无睹转身离去的女子,发出如雷的咆哮,狠狠的扫一眼窃笑的观众,迁怒的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一哄而散。
不到午后,卫二少即将入赘云纺楼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回到了休憩的客栈已经是月上枝头,夜深人静。
用完晚膳,沐浴后洗去一身疲惫,此刻云飞雪坐在梳妆台前,让春喜如意伺候梳发更衣。
春喜、如意站在她身后,犹豫再三的由春喜开口低问:「小姐,妳真的要选卫二少当我们姑爷?」虽然他长得很俊,一双桃花眼招魂摄魄,可是他声名狼藉也是举世闻名。
云飞雪点点头,一边专注的看着手中堆积如山的账册和资料,这是位于长安城的云纺楼分店送来的。
「小姐,妳根本对卫公子无意又何必……」为了云纺楼,小姐连婚姻都像在谈生意。
「如意,日后他进门就是姑爷。」选个花心风流的相公,大家似乎很同情她,彷佛预言她婚后变糟糠。
「小姐,妳这样不是很委屈?」
阖起账册,云飞雪拿起另一本,云淡风轻的道:「总比三不五时提心有鼠辈半夜骚扰偷袭的好。」有个「相公」应该可以镇住群魔乱舞,十天时间筹备她还觉得太长了。
此刻她只想把云纺楼打理好,可没那么多心神去应付婚姻小事,查出冒名云纺楼商品外流市面的事,以及整顿云府都是当务之急。
「小姐,婚姻大事非儿戏,依妳的条件还有更好的选择,不急在一时。」春喜苦口婆心的劝。
「是啊,小姐,卫二少风评不佳,风流成性,妳不担心他婚后恶习难改在外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随他去,只要不影响云纺楼的声誉,我无所谓。」翻过一本接着一本,越看云飞雪蛾眉颦蹙。怵目惊心的亏损,长安分店的状况每况愈下,看来被人冒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小姐。」哪有妻子会纵容丈夫婚后在外花天酒地?
她抬头回看着担忧她的贴身丫鬟,「春喜、如意,妳们别担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我的婚事上,而卫公子要风流快活就随他,有花街柳巷的莺莺燕燕满足他,他就不至于来骚扰我。」她还打算进洞房前来个约法三章,订下互不侵犯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