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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姑娘家的闺房,至少从干净的梳妆台看得出。

  蓝色云帐悬挂在褪色脱漆的床柱上,而床榻上躺了一具不会动的胴体,从外观看来“据说”应该是男性!

  大街上没有展示品,也不可能有人当街脱衣供人欣赏,除了上妓院或入了洞房,男人脱光衣服是什么模样,白桂真的无法想像。

  片刻,肆无忌惮的阳光笼罩了整个房间,炽热的视线放肆的窥看床榻那没有穿衣服的裸男。

  黝黑精壮的肌肤仿佛抹上一层桐油,在白昼中闪闪发亮;粗如碗口的手臂肌肉成束贲起;宽阔的胸膛硬得像钢铁,触摸起来却又像丝绒般柔软细致;小腹纠结硬实的六块腹肌,每一块纹理分明,刚硬有型;还有那大理石柱般粗壮的腿,展现男性极致的力与美,使人惊艳。

  唯一遗憾的是那中央的男性部位,粗大丑陋,破坏了整体美感,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她连忙拿着棉被掩盖那不堪入目的部位,眼不见为净。

  “桂姊,他醒了没?”

  伴随“咿呀”的推门声,一个身穿儒袍的翩翩佳公子探头探脑,兴奋写满她发亮的双眼。

  “小宣,你还没出门呀?”白桂扫兴致勃勃的她一眼。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她将布巾浸泡在脸盆里后,扭干替那不省人事的庞然大物擦睑,抹去他脸上的泥污,露出一张粗犷有型的男性脸庞,阳刚的线条俱是不妥协,满布青髭的方正下巴,刀凿斧刻的五官,黑实浓密的粗眉张扬斜入云鬓,浓眉大眼方脸就是像他这一型,即使是昏迷也散发慑人的气势,看起来就像镇守庙前门神神荼和郁垒那股高大威严。

  “时辰还早,出门前我过来瞧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李宁宣上前,探索的目光浏览床榻上身无寸缕的刚猛男子。“他烧退了吗?”

  “嗯,今天好些。”刚救回他那几日,濒临阎王召唤的他高烧不退,不时断断续续的梦呓说些有的没的,没有人听得懂的鬼话。

  “桂姊,你在干么?”

  “帮他清洗,你不觉得他比猪圈还臭?”白桂随意的以袖抹了下额头汗渍,重复的洗净布巾继续替裸男擦洗身子。

  这个巨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光替他这个大个头从头到脚的清洗就浪费了她一个上午的时间。

  “桂姊,那我也来帮忙。”乍闻,李宁宣跃跃欲试的挽起袖子,垂涎的眸光落在被床单遮蔽的下半身。

  好遗憾!失望写在李宁宣的蛾眉。

  “不用啦,我已经清洗得差不多。就跟擦拭刚出生的小牛一样,而他比较安分。对了,你不是跟朋友约好要上长安城里的书院听讲?”白桂捧起弄脏的水走到窗口朝花园泼掉。

  “晚点去没关系啦。”裸男比书还吸引她。

  “你还是早点去,难得有熟识的朋友愿意带路,别让他们等太久。”她转身步出房门去水井打水。

  “我知道啦。”不想话题在她身上,李宁宣迅速转开话,“桂姊,这家伙伤势颇重,救得活吗?”

  “不知道,他的伤跟阿牛那一次摔进山沟里的伤势比起来还严重,阿牛花了半年才重新站起来。”白桂打满另盆水折返房间。

  “他死了就麻烦。”李宁宣喃喃自语。到时要到哪去找个适婚男子给桂姊当相公?她年龄不小了。

  现在男人大多喜欢年幼的,而据她调查那个忝不知耻的张大富也是看上白家田产才要想娶桂姊,否则照张大富性好渔色,临老入花丛,连十三姨也不过年仅芳华十三,他又怎么会看上已过二九的桂姊。

  “你在嘀咕些什么?”白桂端着脸盆越过她,回到床侧,没有回头的道,“你回来的时候经过城里,就帮忙我带几件男人的衣裳,尺码叫布店老王拿最大的尺寸,鞋子也买两双来。”

  “好啦,桂姊,你千万要好好照顾他,别让他一命呜呼,现在好的相公不好找。”李宁宣小心叮咛。

  虽然她实在看不出他哪里好。“我尽力,能不能救活看他造化,不过预防万一,我还是先弄张草席给他预作准备。”包一包好埋。

  “那我出门了。”李宁宣意犹未尽的回瞟着裸男。

  唉!好可惜,未能一览无遗。

  “早去早回。”

  是谁在他耳边说话?

  如沐春风的柔嗓唤醒了他迷失的神智,轻柔似羽的抚触撩拨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和敏感的神经末梢……

  他很想动,该死的,他感觉全身的骨头像被敲打拆散再重新组合,他脑袋像被巨石砸到疼痛不已,体内的力气被抽空了,徒具空壳的躺着,只剩飘离的意识,只能任凭摆布。

  “心脏这一剑应该要了他的命的。”白桂注意到他裸胸中央细微的裂缝,她不禁探出手,指腹轻触那结痂的刻痕,看起来是刀剑造成,而且好像很深。“他命还真大。”心口被刺,还能逃过牛头马面的缉捕。

  温热的小手抚触他冰冷的肌肤,温暖了他心扉,将他从阴暗的寒渊中拉向光明,接着,“咚!”他身体撞到床板,敲碎了光明。这女人真粗暴,她不知道他是伤患吗?

  “还有背后没擦。”她没有迟疑的抓着他手臂,使劲推动他的腰侧,“真重,跟大牛有得拚。”她咬着牙,缓缓的把这巨物翻身。

  “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翻过健硕的男性躯体,却是惨不忍睹,背脊纵横交错数不清的伤痕,经过河水冲刷浸泡已剩下泛白腐烂的伤疤,有些深见白骨,而肌肤浮肿发臭,泛着死鱼的味道。

  “啊——”白桂猛然大叫一声,“死定了,我的床。”她不假思索的拉起他胳臂,他被粗鲁扯下床。

  “呃……”他头撞到了床脚,身子与床单缠在一起翻落地面,她没听到那一声吃痛的闷哼,只张大了眼珠瞪着被他污染弄脏的床单,不时散发出跟他身上同样的恶臭。

  “完蛋了,小明一定会生气。”回头怒视罪魁祸首,白桂恼怒的踹了地上死尸一脚,“都是你啦,什么相公,猪公还比你干净。”

  他难以置信自己被粗暴野蛮的翻来覆去,最后居然还被狈狈的摔下冰冷的地面,后脑勺着陆,屁股吃痛,而这蛮女不留情的对他这伤患施以拳脚,还把他比喻成畜生?!

  常听人云亦云说他长相凶恶得像阎王、鬼见愁的锺馗,甚至三国张飞,但还没人说他像猪公。

  这女人可真懂得如何羞辱一个男人的尊严!

  “娘,你在做什么?”小明正好进门,看见白桂在凌虐尸体——其实也差不多快跟阎王报到了,说尸体不为过。

  “没干么。”白桂不着痕迹的再踢一脚。

  “娘,他是病人,你不能对他动粗,死者为哀。”

  他还没死!全身无法动弹的他拚命的想张开眼睛抗议,可是阵阵的痛楚侵袭他的神智。

  “反正他也只剩一口气,早死早超生。”好埋,省医。还没有鞭尸就不错,只踢他两脚还太便宜他。

  白桂拉过小明来到床榻前,指着床,“小明,你看他的杰作,才几天而已,我好好的床铺被他弄成这样。”她恨恨的一瞪,小嘴一瘪。

  娘,这是你自找的!

  心里想,他可不敢这样说,忙安抚,“娘,没关系,洗一洗就好。”目光斜睇倒地不动的庞然大物。

  这家伙经过清洗后,体格壮硕,面孔威严,还挺有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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