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当蚊子叮,由着她,附在她耳边低声喃着,「今晚圆房可好?」
祝心琏羞得啃得更大力。
他的嗓音更低哑了几分,道:「就这么说定了。」
「我没答应。」
「你应允了,还押了私印的。」他握起拳,让她瞧瞧她刻在他手背上的牙印。
祝心琏满脸通红,觉得遇到一个不讲理的无赖,可偏偏这个人是她的相公……
「走,回去吃饭,多吃点,晚上才有体力。」
「我不要吃了,丢死人了。」她抬眼望去,发现一整桌的人都在瞧他俩,彷佛将他们刚才的行径对话都瞧得一清二楚。
「行,咱们回房吃。」他干脆将她一把抱起。「场,麻烦你再备一桌菜。」
「王爷别这么唤小的,小的马上差人准备。」一听场两字,海靛就觉得腿都软了。
宇文修把人掳走,亭内的人窃窃私语着,唯有宇文信含笑的目光满是杀意。
第十章 迟来的洞房花烛(1)
治水工程在祝心琏和宇文修的主持之下快速地进行着,山壁凿栈孔的凿栈孔,挖沟渠的挖沟渠,筑堤防的筑堤防,千余人散布在河岸边上,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整个河岸边,人潮涌动却井井有条。
艳阳下,宇文信微眯着眼,看着井然有序的工人,脱口问:「这些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僻远小村的村民。」
「是吗?」
「俨然像是纪律分明的民兵。」宇文信笑道。
宇文修不禁失笑。「二哥这些话太抬举他们,他们不过是淮阴河沿岸的村民罢了,说穿了,有些本就是泥瓦匠,有些则是我特地找来教导他们的,如此一来,才能加紧赶工,否则谁都算不来雨季何时会再侵袭。」
南方的雨季极长,从夏至秋都可能降下大雨,如今已是夏末,可谁也不能保证倾盆大雨何时会再出现。
「原来如此。」宇文信轻点着头,看向河岸边正在指挥筑堤防的小小人影,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三弟妹可真是不可貌相,一个小姑娘竟懂这么多。」
过了几日发现祝心琏才是河岸边指挥若定的大将,叫他惊诧不已。
「那是我教得好。」宇文修大言不惭地道。「前些日,我从祝西临那里取回昭廷多年前寄放在他那儿的手稿,里头正好有一法可试,我那侧妃正爱玩得紧,我便由着她去了。」
宇文信眉头微扬,压低声响道:「难不成三弟请父皇赐婚,为的是昭廷的手稿?」
昭廷是何许人也,宇文信岂会不知?他不只知道,更清楚当年宇文修、昭廷和祝西临三人极为交好。
那年,他的三弟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行事从不藏着掖着,三人老是聚在一块,谁会不知道他们交好。
「……也可以这么说吧。」确实有一部分是如此。
「难怪,我就说了,你怎能允许她在一群男人里走动。」
宇文修笑而不答,但笑意有点僵。
他哪里允许了?不过是那天稍稍玩过火,她就翻脸不理他……都几天了,到底得有多小心眼,才能如此漠视他,竟连晚上都不陪他睡!
许是他待她太好,才令她拿乔,也许他该告诉她,他最讨厌任性的女人,在他面前使小性子是没用的。
「我听薛知府提及三弟妹与薛劲似乎是青梅竹马,也莫怪他们走得这么近,从我这儿瞧去,两人确实是般配得很,年纪相近,谈笑自然。」宇文信说着,还以眼神示意他望去。
宇文修哼笑了声,压根不想瞧,可他的视线也不知怎地,不小心挪了过去,就见薛劲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竟哈哈大笑,露出一口编贝,压根不知道遮掩,压根不端庄贤淑……有什么好笑的!
宇文修闷得紧,因为她从没在他面前笑得如此肆无忌惮。
「如果不是三弟从中横插一脚,说不准这两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呢。」宇文信语气颇遗憾。
宇文修笑得更卖力了,郎有情妹有意……什么玩意儿?她都嫁人了!抛下相公不理不睬,迳自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真以为他不会动怒!
今晚,他得让她背好三从四德不可!
「王爷,火药调配好了。」海青走近,在他身后低声道。
宇文修深吸口气,保持迷人笑意,对着宇文信道:「二哥随意,我先到岸边走走。」
宇文信摆了摆手,带着自个儿的随从朝另一头走去。
宇文修目光如炬,笔直朝祝心琏而去,眼见她的灿笑在瞥见他时瞬间收拾得连点渣都不肯给他,他窝在心里的那把火顿时喷发。
「见着人了,不知道要问安?」他沉声道。
祝心琏抿了抿唇,还是规规矩矩地朝他福身,嗓音平板地道:「王爷安好。」
一旁的薛劲也赶忙作揖,可是打一开始宇文修就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彷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瞧宇文修似乎有些话想说,便很知趣地走到一旁。
宇文修见她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知怎地,满腔怒火就消减了大半,原本在脑海中演练过霸气十足的词句瞬间也忘了大半。
「呃……火药调配好了,你要不要瞧瞧?」最终,他只能很弱很弱地提出一个具有和好意味的邀请。
「不用。」祝心琏别开脸,瞧也不瞧他一眼。
宇文修吸了口气,不敢相信他都把梯子递过去了,她还不下来!
看样子,他得让她知道,一个妻子是不能有脾气的!
「祝心琏……」话到一半,瞥见她冷若冰霜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满脑子教导的话语竟成了——「上次,我不是跟你说,火药研磨粗细与炸开威力不同,你……不想瞧瞧这次的火药吗?」
话一出口时,就连他都不能理解为何自己如此卑微,如此委屈,彷佛多惧怕她不睬他。
「不用,你说的我都记得,如何调配我也记得。」她再转开脸,这次只留一只玉白的耳朵给他。
所以她现在是过河拆桥,见他没利用价值,连哄他都不肯了!
「你这什么态度?我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竟背对着我?」这口气,他是真的吞不下去,对比她对待薛劲的态度,他觉得自己悲凉极了。
「如果王爷不喜欢妾身的态度,王爷不见便是。」祝心琏这次是真的只给背影。
她不是在闹脾气,实在是他太过分,只要一瞧见他的脸,她就会想起他对她做的乱七八糟事……太过分,真的太过分!大白天的,竟把她关在房里上下其手,这次她绝不原谅他!
宇文修咬牙,几乎被她气笑,「你就不怕本王降罪?」真以为他会一直容许她放肆?
「王爷就算要休了妾身也无妨。」她语气淡淡地道。
宇文修闭了闭眼,从没想过他的妻子竟会如此执拗,一再挑战他的耐性!真以为他不敢休了她?
不不不,他不能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他得跟她说道理,不能让她有事没事就把休妻这事挂在嘴边……都上玉牒了,休什么休!
「祝心琏,本王……」
「妾身还有事要忙,王爷自便。」赏给他一个潇洒背影,不管他允不允,祝心琏迳自忙去了。
宇文修愣在当场,脸色忽青忽白,一口浊气卡在喉间,吞不下也吐不出。
去她的道理,有什么好说的!
拿乔?以为他会哄她吗?她想多了!
她敢耍性子,他就冷着她,看她何时觉悟、何时低头,他再考虑要不要原谅她!宇文修握了握拳,转身就走,却险些撞上海青。
「你杵在这儿做什么!」他怒吼道,毫不遮掩他快要爆开的怒火。
海青委屈至极,谁知道主子会在这当头转身呢?他不过是看了场主子吃疡的好戏,反应迟了些,至于这么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