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崔意莲不敢赌,耿钰棠是个聪明人,或许早发现事情不对劲,或是被陶欣然迷得团团转,为了那女人重新调查在春来客栈发生的事,她就怕阿生被逮个正着,说出一切真相,包含另一件她不得已铸成的意外。
她回想阿生说过要到汉州投靠朋友,和朋友一块做生意,因此她用姑姑给的那一大笔钱,雇用江湖杀手去汉州杀他。
雇用江湖杀手要有门路,她可是费了点力气打听才找到人替她办妥的,据说这杀手组织在全国各地都有眼线,要让一个人消失很容易,只要阿生永远闭上嘴,她就能高枕无忧了,现在,杀手多半已经找上阿生了。
再来,只要将这个姓陶的女人撵出耿记,再想办法除掉她,她就不必害怕这女人哪天恢复记忆,那一晚的真相就会永远被掩盖住。
至于要怎么除掉她呢?这不难,只要透过耿夫人就好了。
耿夫人素来讨厌姑姑,就是因为姑姑当年下药陷害耿老爷,试想,一个对她儿子使伎俩想攀龙附凤的女人,现在大着肚子找上儿子,她能接受吗?
只要没了这女人,她就少了阻碍,也能再度接近耿钰棠了。
她无法忍容那女人的存在,她取代自己和耿钰棠一夜春宵,还怀了他的孩子,把一切好处享尽了,她不会让她如愿被纳进耿家的!
陶欣然听着崔意莲的声声指控,在耿夫人面前把她描述成一个贪婪、不知廉耻,借着腹中孩子对耿钰棠进行勒索的坏女人,真是荒谬可笑。
她是不记得在扬州发生过的事,但她与耿记签合同可是凭着她的本事,可以将没有的事添油加醋把她污蔑成这样,居心何在?
恐怕这表妹是嫉妒她,想借着耿夫人除掉她,还真是好深的心机。
汪氏见陶欣然迟迟不回话,问道:「你不辩解吗?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你真的对钰棠设了局,利用孩子逼迫他签约吗?」
她自认为禀持着公平原则,不能只听崔意莲一面之词,也想听听陶欣然的说法。
陶欣然受尽崔意莲的污蔑也毫不慌张,她缓缓启口,「我只辩解一半。」
汪氏听不太明白,「这什么意思?」
陶欣然坦荡荡迎视她道:「耿夫人,其实我在扬州出了一场意外,受了重伤,醒来后就失去记忆了,所以我无法回答在扬州这部分的事,或许这前因后果,你直接问耿当家会比较清楚。」
汪氏见她反过来要自己去问儿子,大发雷霆,「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失去记忆?把我当傻子吗?」
崔意莲在旁加油添醋怂恿道:「夫人,她说她失去记忆肯定是在撒谎!她知道钰棠哥会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开脱,这是故意把所有的事都推给钰棠哥来承担!」
汪氏原本不信崔意莲,想给陶欣然机会解释,这事关一个女人的名节,若真的没做就该否认到底,可她竟然说失去在扬州的记忆,不承认也不否认,真不知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或许真如崔意莲所说的,她心机深沉,将所有事推给儿子来承担。
陶欣然看到了耿夫人逐渐露出鄙视的眼神,彷佛她真的是天底下最不知羞耻的可怕女人,这更让她涌起不服输的态度,想力抗到底。
「另一半,我要辩解。」她勇敢迎向汪氏,说了下去,「从扬州来到京城一个月后,我发现我怀了孩子,但我对在扬州的事没有记忆,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为了想多赚点钱抚养孩子,我才会拿着我做的洗发精到耿记寄卖。
「我从来都没有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过耿当家,更甚者,我记忆里根本没有耿当家这个人,反倒是耿当家知道我怀孕后就说孩子是他的,还说要纳我为妾,我觉得他这个人莫名其妙、脑子有毛病,便一口拒绝他了。」
饶是汪氏这么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到这番话时也咋舌了,「你说什么?你拒绝做他的妾?」
崔意莲也听得张目结舌,拒绝做妾,这怎么可能?
她们信不信与她无关,陶欣然只想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不想让崔意莲污蔑她的人格,「耿夫人,我说的是实话,你大可自己去问你儿子,看看我是不是堂堂正正跟他签合同,我也早对他说清楚了,我不会做他的妾,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会自己生养,与他无关。」
汪氏被这话震住了,竟然会有女人说出这种话,而陶欣然那坚定果断的眼神更让她完全说不出话。
第八章 和崔意莲对质(2)
崔意莲见汪氏一句话都说不出,真怕她信了陶欣然那番话,冲向前,两手用力掐住陶欣然的肩,狰狞着脸辱骂她道:「你这个爱说谎的女人!在扬州你明明贪得无厌的对钰棠哥下催情香,爬上了他的床,现在却说什么不做他的妾,要一个人生养孩子的鬼话,装什么清高啊,看来要来好好教训你你才会说实话!」说完,她抬高右手,想甩她一巴掌。
陶欣然见崔意莲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的肩辱骂她,她气不过的想推开她,可这女人真的疯了,力气之大,居然教她无法挣开,肩膀被抓得好痛,且她竟抬起手要朝自己挥巴掌,她只来得及别开脸闪躲。
汪氏看到崔意莲这一连串的疯狂举动也吓到了,慢了一拍才喊人去拉开崔意莲,然而有人动作更快——耿钰棠奔入大厅,一把扣住崔意莲欲挥出的手。
「崔意莲,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厉声道,一双利眸严肃得骇人。
崔意莲回过神来,脸上布满心虚,松开抓住陶欣然肩膀的左手,往后一退,「钰棠哥,你、你……回来了……」他不是去客户那里吗?
耿钰棠用力甩开她的手,见陶欣然陷入发呆状态,显然惊魂未定,幸亏他赶上了,她没有受伤。
耿钰棠在心里松了口气,接着保护欲十足的挡在陶欣然面前,先是看向娘亲,就见娘亲面对他的表情有点心虚,他再望向崔意莲,明显的,是她兴风作浪对母亲嚼舌根,他兴师问罪道:「你怎会知道在扬州的事?」
虽然他晚了点才到,但他有听到最后的几句话,他以为这件事只有德叔和阿生知道,隔了他房间大老远的她是不知情的,看来她很清楚。
崔意莲被耿钰棠这么大力一甩,步伐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她露出害怕的表情,她知道耿钰棠生性冷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冷若冰霜的表情,彷佛她不说实话,他会一掌掐死她。
她颤着声道:「是阿生告诉我的……」
「啊,陶夫人……」
耿钰棠还想质问下去,听到丫鬟的高呼声,他转过了身,就见陶欣然倒在地上,顿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陶欣然是真没想到耿钰棠会现身救她,看着那挡在前面保护她的强大背影,她知道她可以放心了,不必担心受害,跟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她睁开眼醒来时,对上了耿钰棠那双温润的眸子。
「你昏倒了,还好吗?」
她听到他关切的询问,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摸摸肚子,「孩子……」
耿钰棠马上回道:「孩子没事,有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你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昏倒,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陶欣然听到孩子没事,也觉得身体没有不适,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拿了摆在床边的披风,掀开被子就想下床,「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