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白了他一眼,「狡猾的家伙,老爱模糊焦点。」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你对,是我太过计较了。」李珩孩子气的撇了撇嘴。
卫洵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有劳你了。」
李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要说几次,放心放心,我记住了,一拿到名单,立马给你送过来。」
卫洵放下手上的棋子,拱手表达谢意,起身转到左侧长案后面,元忠即刻起身退到一旁,由他接手亲自为李珩煮茶。
最近,卫洵总是不知不觉走到书坊,下意识寻找一大一小的身影,可惜今日只见到唐文钰,一向守在身边的唐宁月不见了。
「卫哥哥!」唐文钰不忘送上崇拜的星星眼。
卫洵摸了摸唐文钰的头,看着他手上的书,「你很爱看书。」
唐文钰将手上的书递给卫洵,捂着嘴巴笑,「姊姊不允我买《西厢记》,我跑来书坊看,她就管不了了。」
「她见了不会在你身边唠叨吗?」
「会啊,她可爱唠叨了,不过她有事去绣坊了。」
卫洵有一种心事被人家看穿的感觉,尴尬的一笑,「我还觉得奇怪,你姊姊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姊姊不放心,可是姊姊说待在这儿陪我太无聊了,还不如去绣坊挣钱,反正我一看书就什么都忘了,绝对不会乱跑。」唐文钰的口气充满了无奈,姊姊实在太爱挣钱了,他们回京不过一个多月,京城一半都还没有走过,她就一股脑的投入挣钱大计,真是教他嫉妒!
「去绣坊挣钱?」卫洵微皱着眉,大家闺秀的绣品落入外人手上容易引来是是非非,因此再缺银子,她们也不会卖绣品。
「姊姊画了一些花样子,新奇又好看。」
「你姊姊要卖花样子?」
「对,姊姊一手丹青可厉害了,无论什么,她都可以画得维妙维肖。」说起姊姊的绘画,唐文钰的敬佩如滔滔江水,明明姊弟两人都师承爹爹,可是画着画着,姊姊竟然可以自创一种新的画法。
「是吗?」
唐文钰用力点头,「姊姊帮我画了一幅画,栩栩如生,可好看了,卫哥哥有机会来我们毅勇伯府,一定要瞧瞧。」
这是夸那张画画得好,还是夸他自个儿长得好?卫洵当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太计较,也不会放在心上,小孩子说话难免夸大其词。
不过他相信唐三小姐擅长丹青,唐三爷是深受皇上看重的状元之才,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太差,更别说从青州一路回京,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唐三爷的本事。
「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欣赏。」
「不过卫哥哥可不能告诉姊姊哦。」
「这是为何?」
「姊姊说我们做人要低调一点。」唐文钰幽幽的叹了口气,「姊姊就是一个花样百出的人,怎么可能低调呢?」
卫洵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你姊姊这样子很好。」
「我娘可伤透脑筋了,谁家的姑娘像她一样,针线只要经过她的手,一定留下针眼,针线活完全见不得人。」
唐文钰绝对不会承认自个儿在出卖姊姊,这在毅勇伯府的清溪院是众所周知的事,而卫洵也不会承认自己沉迷在某人的八卦中,决定将一点点的心虚感抛到脑后。
「这也没什么,身边侍候的丫鬟擅长针线活就可以了。」
唐文钰摇摇头,「我娘说,有些衣物不能假手他人,姊姊再不喜欢针线活,每日也要练上半个时辰,好歹教人看得出来绣什么玩意儿。」
「唐三小姐聪慧过人,只要有心,想必难不倒她。」
「卫哥哥倒是说对了,我娘也认为如此,姊姊不是做不来,只是没兴趣就不肯用心。」
「寻常人都是如此。」
「我可不会如此,再不喜欢的事,我也会全力以赴。」
「你是好孩子。」
「就是咩,我是好孩子,不像姊姊,娘为她愁死了,最近白了好几根头发。」唐文钰简直说上瘾了,恨不得将姊姊卖个精光。
「怎么了?」
提起此事,唐文钰重重的叹了口气,张开嘴巴,准备继续出卖某人,肚子却咕噜咕噜叫了,实在太难为情,他只能尴尬一笑,摸摸小肚肚,「我肚子饿了。」
卫洵再一次摸了摸他的头,「走吧,卫哥哥请你吃饭。」
唐文钰一脸的忧愁,「可是,姊姊教我在这儿等她回来。」
「卫哥哥让侍卫在这儿等你姊姊回来。」
唐文钰很有礼貌的转向卫洵左后方的元忠,「有劳侍卫哥哥了。」
一个时辰后,唐宁月满腹忧伤的跟着元忠来到满福楼。
她和卫洵有孽缘,小家伙和卫洵又是什么样的缘分?为何每次出门他们总会相遇,两人还像忘年之交一起手牵手上酒楼吃饭?
好吧,如今她可以肯定一件事,她甩不掉前世的轨迹全是小家伙惹的祸!
等接了人,唐宁月一坐上马车,一直压抑的火气就爆发了,「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敢随随便便跟人家走呢!」
唐文钰轻巧的往旁边一闪,躲过姊姊戳人的魔爪,义正词严的纠正道:「不是随随便便,我认识卫哥哥。」
「好吧,你认识卫世子,可是我不是告诉你,一定要乖乖待在书坊等我,若是我回到书坊见不到你,我会担心,你还再三跟我保证,你是个不会让大人担心的好孩子,记得吗?」
唐宁月气呼呼的磨牙,一遇到卫洵,他就完全忘了节操,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唐文钰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嗫嚅的摸着小肚子,「可是,我肚子饿了啊。」
「饿一餐又如何?难道会死人吗?」
「不会啊,可是肚子咕噜咕噜叫,人家都听见了,我又没有耳聋,不能不管啊。」唐文钰觉得自个儿真是太委屈了,若他能命令肚子不要叫,他一定会守住对姊姊的承诺。
「你只要愿意厚着脸皮当作没听见,人家也会当作没听见。」
「我饱读圣贤书,又不是姊姊,如何能如此?」唐文钰的目光转为不齿,这种粉饰太平的事只有姊姊干得出来。
唐宁月唇角一抽,四岁的小娃儿饱读圣贤书……好吧,小家伙一两岁就跟爹读书习字,两三年下来确实看了很多书,说是饱读圣贤书也没错。
「我大了你十一岁,脸皮当然比你还厚,不过,与其教人家破费,还不如当作没听见,你不觉得吗?」
唐文钰不服气的撇嘴,「卫哥哥又不在意。」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在意?」
「卫哥哥自个儿说要请我吃饭。」
「那是礼貌。」
「我接受卫哥哥的邀请,这也是礼貌啊。」
唐宁月张着嘴巴,一个字也堵不回去,头好痛,还是先回府再说。
一刻钟后,马车终于回到毅勇伯府,在二门下了马车,姊弟两人回到清溪院,唐宁月又恢复战斗力。
「你觉得姊姊和卫哥哥,谁比较重要?」
「姊姊在吃卫哥哥的醋吗?」
唐宁月呵了一声,「笑话,我干啥吃他的醋?我只是要提醒你——亲疏有别,为了外人让自个儿的姊姊受罪,你觉得有这个道理吗?」
顿了一下,唐文钰突然话题一转,「姊姊的花样子是不是没有卖出去?」
「……不是没卖出去,而是条件不好,我不乐意卖。」舌头差一点打结了,小家伙未免太灵敏了,这么快就察觉到她今日没做成生意。
「没卖出去就是没卖出去,这与你乐意或不乐意有何差别?」唐宁月觉得弟弟真的很讨厌,尤其年幼的弟弟,说话一点也不讲究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