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个简单的例子,他们如今所在的凉亭悬挂的全是工艺复杂的琉璃宫灯,总之,很难教人不仔细打量一番。
虽然原主记忆中隐约有这段过程,不过有可能是原主有从乡下来的标签,自家姊妹都不与她亲近,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她在这儿如同小透明,因此这段记忆很模糊。
在这种情况下,她就是想避开原主上一世的轨迹也无从防备,既然有人在算计她,盼着她嫁进靖安侯府,她就只能低调再低调,免得一不小心落入别人挖的坑。
不过穿来的就是穿来的,永远跟不上宅斗高手,比如人家想泼湿她的裙子,法子太多了,保证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单纯的意外。
「这可不是我的错,谁教你一直靠过来。」
唐宁月微微挑起眉,做贼的喊捉贼,这个厉害啊!
「萧四小姐?」若她没记错,这位姑娘应该是靖安侯夫人娘家的姑娘。
萧四小姐骄傲的抬起下巴,「我是。」
「你端着茶水,可是一口也不喝,这样子很危险。」唐宁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茶盏,此时茶盏还微微倾斜,难怪会泼了旁边的人一身。
双颊瞬间染上羞红,萧四小姐恨不得将茶盏转正,可是她不敢动弹,因为这一动,不就间接证明她是有意泼湿唐三的裙子。
「湿了就湿了,倒也无妨,不过茶盏还是拿稳比较好,万一不小心掉了,砸伤了人,这已经不是谁靠过来谁靠过去能掰扯清楚的。」虽然靖安侯夫人只是礼貌性的问她几句话,可是特别关照她娘,还拉着她娘进她们的圈子,她这个当女儿的不招来麻烦真的太难了。
「你……」
「我可有说错?」
她们的纷争显然已经引起注意,侯府侍候的丫鬟走了过来,「唐三小姐,奴婢已经派人去寻你的丫鬟,请随奴婢去暖香院更衣。」
暖香院是今日靖安侯府安排的更衣室,宾客进门的时候,领路的婆子就特别介绍,还指出位置。
唐宁月觉得裙子湿了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上衣,不会太难受,可是落在别人眼中,这是很失礼的事,她不想太引人注目,行事就不能不配合规矩,换言之,这会儿她只能跟着丫鬟去更衣。
出了凉亭,唐宁月不自觉的放慢脚步,脑海隐隐约约出现眼前的画面。
显而易见,有人在算计她,萧四小姐只是无意间帮人家出头,不过这个人究竟想干啥?
原主上一世肯定没闹出不好的事,否则这段记忆不会如此淡薄,那么原主是如何避开这场算计的?
无论原主如何避开,她是她,不是原主,轨迹相同,但结果不见得相同,她必须自救。
「唐三小姐,我们能不能走快一点?」侯府丫鬟实在受不了唐宁月的龟速。
唐宁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我走不快。」
「……奴婢还有差事。」
「好吧,我走快一点……啊!」唐宁月快走两步就惊叫着蹲下来。
「怎么了?」侯府丫鬟吓一跳,她还没闹肚子疼,唐三小姐怎么就出事了?
「好痛,我的脚抽筋了……」唐宁月低下头抱着脚。
「怎么会抽筋呢?」侯府丫鬟心存怀疑,可是唐宁月的样子不像作假。
「我怎么知道。」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去找一顶轿子过来啊。」
「这……」侯府丫鬟很苦恼,如此一来动静闹大了,她就没办法将人引到听竹轩。
「这儿出了什么事?」
卫洵来得无声无息,侯府丫鬟顿时吓得直打哆嗦。
唐宁月见了挑起眉,转头看着卫洵,隐约猜到人家打什么主意了,「卫世子为何在此?」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唐三小姐,唐三小姐为何在这儿?」
「裙子不小心湿了,府上的丫鬟正要带我去暖香院更衣。」
「暖香院……这儿到暖香院要绕上一大圈。」卫洵冷冽的目光轻飘飘的睐了丫鬟一眼,已经知道对方在搞鬼了。
唐宁月听明白了,不过很有默契的不点破,「府上的丫鬟大概想借此机会带我好好观赏侯府的景色,可惜了,我还没好好看个仔细,脚就抽筋了。」
「你的脚抽筋?」
「是啊,可疼了,我原本想府上的丫鬟找一顶轿子过来,不过这会儿已经好了,我可以慢慢走回凉亭。」
「我请人帮你找轿子吧。」
「不必了,我真的没事了,跑跑跳跳也没问题。」唐宁月站起身转了一圈,证明自个儿真的好了。
这时一阵惊叫声传来,紧接着有人高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唐宁月先是一脸错愕,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荷花池是不是离卫世子的院子或者书房很近?」
「荷花池横跨前后院,前院的书房全部在荷花池附近。」
唐宁月立刻懂了,卫家几位男主子的书房都在荷花池附近,今日落水的人引不来卫洵,也有可能引来其他男主子。可是,万一大伙儿都不在呢?这是什么馁主意,若是来救的是侍卫或是奴才,怎么办?嫁不得,名声也毁了。
不过她终于知道原主上一世为何没有遭到算计,想必是半路听见有人落水,转了方向,计划自然生变。
「卫世子要不要去瞧瞧?」
「府里的婆子大半识水性,用不着我去凑热闹。」
「卫世子不好奇府里是否有人太怜香惜玉了?」
卫洵冷冷一笑,「真有人犯傻跑去英雄救美,今日未过,消息就会传遍了,何必这种时候跑去凑热,招惹闲言闲语?」
唐宁月很快就懂了,因为好奇跑去凑热闹,不小心见到人家姑娘衣不蔽体,人家姑娘说不定会借机赖上。
「三小姐确定不用我安排轿子?」卫洵看了一下她的脚。
「真的不必,我可以自个儿回凉亭。」唐宁月行了礼,转身往回走,至于那位带路的丫鬟,相信卫洵会处置,若是查到什么,应该会告诉她。
因为有人落水,赏花会匆匆结束。
唐宁月经过这次的算计,觉得自个儿应该好好了解靖安侯府,究竟是谁盼着她嫁进去?
父亲是庶出,她则是个刚刚从穷困的乡下庄子回来的村姑,绝对不是京中权贵心目中合适的媳妇,换言之,想要她嫁给卫洵的人绝对心怀恶意,而且跟卫洵存在着利益冲突。
她先前就想搞清楚靖安侯府的关系,但遇到突发状况,这事就抛到脑后,如今可不能再拖延了。
「娘,你对靖安侯府了解多少?」
「怎么了?」陈云芳放下手上的针线活,担忧的看着唐宁月,昨日去了靖安侯府的赏花会,今日就问起人家府上的事,难道是对这门亲事起了心思?
「昨日我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不惹事,却遭人泼水,我得搞清楚京中这些权贵的心思。
如今我只去过靖安侯府,就从靖安侯府开始。」虽然昨日后来没有更衣,裙子早就干了,可是留下的茶渍太清楚了,她当然不可能瞒着娘,而且她还刻意将事情推向危机重重的情境中,这也是转个弯告诉娘,靖安侯府充满了阴谋算计,不是什么好地方。
陈云芳想想也有道理,于是道:「靖安侯府有三房,长房、二房都是嫡出,三房是庶出,不过庶出子自幼养在嫡母身边,老侯爷夫人心慈,对其视如己出,因此三兄弟的感情很好。」
「长房不是已经继承爵位了,为何不分家?」
「一来,老侯爷夫人还在;二来,除了长子,另外两个都很平庸,而且只有长媳娘家最为显贵,老侯爷夫人应该是怕分了之后,长房不再关照其他两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