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咏希不禁想,要是她变成他,肯定会笑到嘴角抽筋吧。
宾客来得差不多时,有几个朝廷命官来了,真是给足了傅云谦面子,让人羡慕他这皇商当得实在风光。
裴咏希见傅云谦和官员们有说有笑的进了宴厅里,原想跟着进去,却不经意瞥见傅云凯朝傅云谦的背影看去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傅云凯在嫉妒他。
「在发什么呆?还不快跟上。」阿朗小声提醒道。
「是!」裴咏希随即跟上,没察觉傅云凯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流露出相当复杂的神色。
不久后,筵席开始了,这次的座席是每人一张小桌,小桌排列成方形,主人家坐在最前头,依序是官员们,还有各商家当家等,宾客们一边入座,菜色也一一上桌。
裴咏希眼巴巴盯着一道道佳肴,真羡慕可以入座用膳的客人,她这个丫鬟只能站着对着菜肴乾瞪眼,她都还没吃中饭呢!
傅云谦瞥了她一眼道:「注意口水。」
裴咏希忙着擦口水……不对,她又没流口水!她偷偷瞪了他。
宾客们开始用膳时,舞姬出场跳舞,真是令人享受的一场筵席,裴咏希看得目不转睛,沉溺其中,一直到有婢女又上了新菜,她的目光被菜肴吸引,这才意外瞥到傅云谦略显发白的侧脸。
她朝同样看着舞姬跳舞看到入迷的阿朗小声道:「你家大少爷脸色怪怪的,是不是喝多了……」
阿朗回过神来,这一打量自家主子,岂是只有脸色发白,颈子上还冒出了红疹!
他忧心忡忡的靠近问道:「大少爷,您吃到蟹肉了吗?」
「嗯,不知是在哪一道菜里。」傅云谦死死的盯住眼前的食物,语气略微咬牙切齿。
阿朗惊骇的倒抽了口气,「厨房怎么会犯这种错,这下怎么办……」他看到桌上的酒瓶,这吃了蟹肉又饮了酒,可会加重症状的。
「别大声嚷……」傅云谦很不舒服,他不只是头晕恶心,还感到呼吸困难,一个没拿稳筷子,筷子从他手心脱落,坠落地面。
「快捡起来……」他命令的道,并不想在生辰宴上做出令人侧目的事。
裴咏希从这对话里听出来了,原来傅云谦有着吃不得螃蟹的过敏体质,可偏偏在菜肴里吃到不该吃的蟹肉,她比阿朗动作更快的弯身捡起筷子。
然而,还是有人注意到傅云谦的异样,王氏的位置离得不远,她发出了尖锐的叫嚷声,「云谦,你脸色怎么那么白,还流了汗,不舒服吗?」
一句话,让丝竹声停下,当下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傅云谦,纷纷关切起来。
「怎么回事啊,少当家是哪里不舒服?」
「是啊,刚刚不是好好的……」
这该死的女人!傅云谦在心里低咒道,很想当成没事,却无法克制的低喘起来,感觉到呼吸愈来愈急促了。
「云谦,你怎么了?」傅老爷马上从座席上站起,询问他的情况,一边朝四周的下人喊道:「还杵着做什么!快去看看大少爷怎么了!」
一堆人围过来并没有帮助,只会让少爷更加不舒服!阿朗情急的脱口道:「老爷,大少爷是吃到蟹肉了!」
傅老爷听到蟹肉两字,马上叫唤,「快扶大少爷到房里去!立刻请郑大夫过来医治!」
「少当家吃到蟹会过敏?」
「听说对蟹过敏,严重的话可会没了性命的……」
「天啊,这怎么办?」
在宾客声声关切中,傅云谦被阿朗和好几名下人挠扶着离开宴客厅,大总管则命人去找郑大夫,而裴咏希在这种混乱时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跟着傅云谦一道离开,心里盼着他平安无事。
在傅云谦离开后,客人们依然关心着傅云谦的状况,议论纷纷。
傅老爷困惑又恼火的道:「为什么会有蟹肉?厨房明明知道云谦吃不得蟹肉,不可能会用上的,这太奇怪了,我让大总管去查……」
王氏却阻止了他,「我听说有新来的厨子,大概是没交代好,才会不小心在云谦的膳食里放了蟹肉。老爷,那么多客人在,别把事闹大了,要是传出了有人要谋害云谦的传闻可不好,先让我派个人去厨房问问吧。」
傅老爷考量到有那么多宾客在,确实不宜大阵仗的调查,他接受了这提议,「那你先派个人去问问吧,看是谁误加了蟹肉,一定要重罚。」
王氏差了心腹嬷嬷去,接着又朝丈夫道:「老爷,有郑大夫在,云谦会没事的,兴许晚一点就能见客了,我们先安抚客人,让他们别担心,安心用膳。」
「还是你想得周到,瞧我都慌张过头了。」傅老爷想想也是,客人们都是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他们心里惦着,败兴而归。
傅老爷起身说道:「请各位别担心,云谦只要吃了药,歇息一下就好了,晚一点就能来见各位,各位还请放心用膳吧。」
「真的没事就好了……」
「是啊……」
傅老爷把傅云谦的病情说得极轻微,许多客人都当真了,以为没有大碍。
在傅老爷说完话后,王氏接着开口道:「各位,原本预定午膳后会举办棋赛,但云谦需要歇息,不如先让云谦的弟弟云凯代替他跟各位下个几局吧,你们觉得如何?」
傅老爷似乎没想到妻子会有这举动,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客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其中有不少是想跟傅云谦挑战棋艺的,但主人家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婉拒,况且他们也想多留一会儿,确定傅云谦的情况稳定后再走。
「这好吧……」
「我可以……」
王氏见客人们的反应,隐隐得意一笑,「多谢各位体谅。」
第六章 他真正的样貌(2)
傅云谦是吃了蟹过敏,加上又喝酒,症状才会来得又急又猛,这要是晚一点处置的话是会致命的,幸好府里的郑大夫熟知他过敏的体质,清楚如何对症下药,傅云谦在喝完药后,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沉沉入睡。
裴咏希真没想到,好好的生辰宴会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真是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幸亏是有惊无险。
到了傍晚,傅云谦睡醒了,已无大碍,宾客们也都已经散去。
裴咏希听说下午的棋赛照样举行,虽然理解傅老爷是不想让远到的客人败兴而归,但还是感觉由傅云凯代替傅云谦下棋颇怪的,傅云凯又不是今天生辰宴的主角。
更怪的是,从傅云谦过敏至今,过了两个时辰,傅老爷和王氏居然都没有抽空过来看看他的情况,只让大总管来关切一下而已,客人再重要,也得亲自过来关心儿子吧。
这时候阿朗回来了,他刚刚跑了一趟厨房,吩咐他们准备清淡点,又不会引发过敏的晚膳给傅云谦吃,回来时却是气呼呼的。
「实在是太气人了!我听到有下人嘴碎的在批评大少爷,说大少爷会犯过敏是他的报应,谁教他要那么无情的辞了柳管事!这些人真是无知,他们根本不知道柳管事有多么贪得无厌,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人,我已经将人交给大总管处置了,一定要重重的严惩!」
裴咏希对传出这种话感到难以置信,她跟着愤慨不平的道:「这真的是太缺德了,柳管事克扣银子,间接害死人,被辞退是罪有应得,难道这事不能公开,好让下人们明白事实真相吗?」
阿朗无奈的道:「唉,柳管事是王氏的娘家亲戚,要是特别说出柳管事的恶行,无疑是打了王氏的脸,不给王氏面子,老爷子会不高兴的……」说完,他神神秘秘的道:「其实我怀疑是大少爷把柳管事赶出永丰堂,王氏为报复少爷,在膳食里放了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