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谦,你还好吗?」傅云谦听到她的呼唤,这才醒过神来。
「那不是火药,是烟雾弹。」他觉得很重要的提醒道。
「是吗?」裴咏希一愣。
「快放我下来。」
裴咏希马上放下他,心想,她肯定会被骂得很惨……她还是主动认错吧。
「对不起,我不该抱着你跑……」
「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的。」
欸?裴咏希感到惊讶,傅云谦竟不怪罪她。
她不知道,傅云谦是看她历劫归来,待她变得宽容,舍不得多骂她几句。
「下一次我不会……」
「没有下一次。」傅云谦淡定的语气里带有隐隐恼火。
「是!」她会反省的!
「把这件事忘了。」实在太伤他的男子气概了。
「是!」裴咏希应声后,偷偷瞥了眼傅云谦,只见他走路偏了一下……看来他真的很受伤,只是在故作镇定。
傅云谦也希望自己能够淡忘掉这段人生里的耻辱回忆,却在察觉他的属下全像笨蛋似的跟着裴咏希一道跑来,看到他被裴咏希抱着跑的丢脸样,忍无可忍了。
他朝一干护卫发怒道:「那是烟雾弹,你们跟着跑来做什么,还不快去捉人,别让二少爷跑了!」
护卫们立刻回头,而傅云凯想趁着烟雾弥漫之际逃走,当然没这么容易,没多久就被护卫们逮个正着。
在移送官府前,得先送回傅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傅云凯得先受家规惩罚。回程的途中,裴咏希和傅云谦同坐马车,她好奇的问:「要是你,你会如何惩罚他?」
「我要将他千刀万刚,五马分屍。」傅云谦想到傅云凯竟敢对裴咏希起色心,就咬牙切齿的怒火高涨。
说得那么可怕!裴咏希捣住胸口还真的被他吓到。
「开玩笑的。」傅云谦淡淡的道:「就照家规吧,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回到傅府,傅云凯被护卫押下车,他就像落败的公鸡斗志全失,双眼空洞,一步步缓慢的被拖着走。
傅老爷一接到消息,早在大厅里等着,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王氏忐忑不安,知道儿子闯了大祸,懊恼着没及早发现儿子的意图阻止他,现在她也只能想办法求情了。
裴咏希以大少爷之姿,领着成为丫鬟的傅云谦先踏进大厅,接着傅云凯被押进大厅里,傅老爷一看到他,马上拿来要下人备好的长棍子,重重往他背上打去。
这一棍,让他吃痛的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傅老爷又再打,边打边骂,「你这个混小子!你做了什么事!你竟背叛傅家,吃里扒外伙同外人想毁了永丰堂,你这样对的起傅家的列祖列宗吗?」
王氏心疼儿子挨打,冲上去抱住棍子不让丈夫打下去,「别打了,你打那么多下是想打死儿子吗?你怎么不问他是不是受冤枉的!」
傅老爷动不了棍子,朝她怒道:「冤枉?他身边的人,还有被收买的那些人都招了,人证物证都有,哪里冤了?」
王氏死活都不肯松开棍子,哭着喊道:「那也不能像猪狗一样打啊,你也得听听他怎么说,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苦衷……」
傅老爷气得发抖,「你……就是你这么惯着他,他才有今日!」
「难道你就不惯着吗?」王氏吼回去。
「你还敢回嘴!真是气死我了!」
傅老爷推开她,捉着棍子想打小儿子,王氏只能朝站在一旁的继子,也就是裴咏希大喊救命。
「云谦,你不是说广平堂的杨当家才是这起纵火案的主谋吗?云凯是受到他的怂恿才会犯胡涂的,你能不能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裴咏希看到王氏的纵容,心里叹道真是慈母多败儿,她学着傅云谦向来淡定的语气道:「他不只是和杨当家勾结,想毁了永丰堂,今天他还绑架了我的丫鬟冰儿当诱饵引我到郊外废墟,买凶杀我,你真的要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此话一出,傅老爷狠狠倒抽了口气,王氏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儿子,结结巴巴道:「不,这种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当她儿子有多乖巧吗?
裴咏希冷冷一笑,「杀手都捉到了,也已经承认是收了他的钱办事,现在人关在云山院里让人看守着,不信的话可去盘问。」
傅老爷知道长子不会说出没有凭据的话,肯定是罪证确凿,他痛心地朝小儿子问道:「云凯,你大哥说的话是真的吗?快说!」
王氏也望向儿子看,殷殷冀望着他说没有这回事。
跪坐在地上的傅云凯被打得狠狈,他垂着头,久久都没反应,在傅老爷等得火气上涌,又一次要求他开口前,他低低发出了声音。
「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杀死他了……只差一点,他就不存在了……」
傅云凯口中的那个他,显然就是傅云谦。
傅老爷听小儿子说出那么可怕的话,对他感到失望的道:「云凯,你怎么可以做出弑兄这种事……」
王氏也吓得捣着嘴,不敢相信儿子有这种狠毒心肠。
傅云凯抬起头,神情睁狞,又流露痛苦的道:「既然傅家都已经有了元配生的长子当继承人了,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当初不要生下我就好了,我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了!」
他显然已经崩溃,大叫完后,用力捶打着地面。
傅老爷原本想再拿棍子痛打他一顿,见到这一幕顿时停住手。
王氏痛哭,向前抱住儿子,阻止他自残,「老爷子,云凯是长久以来被云谦压到底,觉得样样都不如云谦,感到委屈痛苦,才会一时糊涂做出这些事来!你想打死他,不如先打死我这个当娘的吧!」
傅老爷比起王氏更为理智,他就事论事道:「你在说什么混帐话!这小子吃好的穿好的,哪里委屈他了,分明是他自己不长进、自己要犯错的,怪不了人!」
说完,他叹了口气,「这案子由京兆尹亲自查办,云凯这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不如主动自首认罪,好减轻刑罚……」他顿了下,头疼的道:「在那之前,得先跟家族长辈们禀报这件事,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这要他怎么开口呢?
王氏听到丈夫狠心的要将儿子送去官府,又说要禀报傅家的宗族长辈,她情绪激昂的阻止道:「老爷,你不能禀报长辈们啊,要是被他们知道云凯做的事,恐怕会认为他让傅家蒙羞,将他除族!老爷,他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舍得他被驱逐出去,若是离开傅家,你要他怎么活下去!而且这事一传出去,对永丰堂的商誉更不好,外人会如何议论,说兄弟阅墙什么的,可让人看笑话了……」
王氏抱住丈夫的腿,哀求道:「老爷,法子是人想出来的,云凯其实也是被杨当家利用的,乾脆向京兆尹求情说云凯他什么事都不知道,是受到利用一时糊涂,全都推给杨当家,这样云凯的刑罚就能减轻,长辈们也能容得下他!更何况云谦其实也平安无事,云凯买凶又没有伤害到他一根毫毛。老爷,你要想仔细啊!」
王氏苦苦哀求道,竭力为儿子央求一条活路,傅老爷听得迟疑了,他再怎么想秉公处理,身为一个父亲仍究是有私心的,更何况他向来都偏宠小儿子,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小儿子被赶出傅家,再想到小儿子说着他活得很痛苦的神情,更是为小儿子感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