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傅云谦率先回过神,出了声。
裴咏希背过去,暗自拍了拍发烫的脸蛋。王奇前来禀报,近来他被傅云谦派去打探消息。
「少当家,小的这几日跟踪广平堂的人,发现确实有古怪的举动,最近他们当家和二少爷过从甚密……」
此话一出,裴咏希听得吃惊,望向傅云谦,只见他的脸沉了下来。
两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若广平堂的当家真是这两起案件的幕后主使者,那么傅云凯会是接应的内贼吗?
第九章 绑架丫鬟想报复(1)
一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里,下车的人头戴着纱帽,进了客栈说了暗号,被店小二领到了楼上隐密的房间里。
和守在房间外的护卫确认身分后,他入内,拿下了纱帽,露出了脸来——正是傅云凯。
坐在房里主位的是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浓眉虎目的,有着不怒而威的霸气,他是广平堂的当家杨广°
房里还有好几个杨广带来的随从护卫,相较之下傅云凯是一个人单独前来,气势上显得单薄。
傅云凯怕被发现他和杨广私下的交易,一直都是掩人耳目的戴上纱帽,连个下人都不带的单独赴约,这次还是他一直等不到消息,怕事情生变才主动联系。
一见到杨广,他脸上掩不了心急的直问:「杨当家,我想知道我何时才能入股广平堂?」
杨广喝了杯酒,漫不经心的道:「你约了我就是要说这个?」
「有什么不对吗?」傅云凯看他一副不打紧的态度,更担心了,「我们那天都说好了,要合作无间,事成你会让我入股的。」
杨广砰的一声放下酒杯,鄙视的道:「事情都失败了,你还敢跟我谈入股?」
「失败?」傅云凯扯了扯嘴角,好维持镇定,「怎么会失败,明明成功了,我们联手毁了永丰堂的货……」
「成功?」杨广低低嗤笑,眼底净是不屑、不以为然,「我听你的主意,出了银子让你拉拢永丰堂的伙计为你办事,以为和你联手就能扳倒傅云谦,结果呢?傅云谦真是个厉害角色,据说他力挽狂澜,调到不少货应急,又能放下身段向顾客赔罪,很圆满的解决了这桩事,根本没损及永丰堂的商誉。」
「傅云凯,我真是看错你了,当初不该和你合作的,说要让你入股的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也别见面了,免得被查到我们跟永丰堂的纵火案有关系,对你我都没好处。」说完,他豪迈的灌下一瓶子的酒,大力搁上桌后,便欲踏出房间。
傅云凯听杨广说入股的事就这么算了,又说以后别见面,一副怕受到他连累的模样,顿时心生愤懑的喊住他,「杨当家,我当初是抱着多么大的决心才和你联手,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杨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充满藐视的冷笑道:「连自家商行都可以轻易毁掉,你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这事没成功,没让你入股也好,就怕我养了头中山狼,日后会恩将仇报。」说完,他转身就走。
傅云凯见自己的一切筹谋都成空,情急的想追上杨广,从后头想捉住他,却被杨广身边的护卫啐了句滚开,用力的踹了一脚,他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被利用的,杨广打一开始就不打算真正让他入股,只是想藉助他的手毁了永丰堂,见情势不对就抛弃他。
傅云凯回想起他是如何和杨广搭上的,在前阵子,他被娘亲训了一顿后,他便跑到外面的酒楼喝酒,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扳倒傅云谦,碰巧杨广也在,他和杨广喝了几杯,在听到对方口口声声夸赞他,说他怀才不遇,如果到广平堂,肯定会重用他等话,他便答应要和杨广来个里应外合,打击永丰堂的商誉。
杨广向他承诺,待事成后会让他用假名在广平堂入股,只要广平堂有赚钱他就能抽成,那是很大的一笔钱,届时他就有财力自立门户,大展拳脚,不必待在永丰堂当傅云谦的跟班窝囊下去,可以让低看他的人刮目相看。
这么美妙的将来,他如何能不心动?
于是,他和杨广决定要在永丰堂的货里动手脚,他想的是,反正爹不看重他,娘也只会看傅云谦脸色过日子,老是要他等待,永丰堂永远不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天,既然得不到,就乾脆把它毁了。
当时的他被杨广灌了不少迷魂汤,疯魔般的想放手一搏,就真的去实行了。
前几天看到北郊仓库火光映天,看到傅云谦忙得焦头烂额,他感觉自己像是头一回赢了傅云谦,他躲在暗处里得意的看着,完全袖手旁观。
他想,反正傅云谦从来都瞧不起他,肯定是不屑他的帮忙,他不必在他面前做表面功夫的装殷勤。
那几天,他就像是作了场美梦,等着看傅云谦的落败。
如今,失败的人变成他,他就像是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感到心寒无比,又窝囊又狼狈……
傅云凯好不容易爬起了身,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连纱帽都忘了戴上,就这么直接往外走,撞上了店小二,他烦躁的将人推开,又往前走,迳自踏出了客栈,也不知道该上哪去,心想先回家再说,他看到右手边有马车可雇,便往右走去。
「晚来一步了,杨当家已经走了,也没见到那个蒙面客,小二说的那个蒙面客,应该就是二少爷没错,没准儿还在附近,快去找找……」
傅云凯听到背后的人声,背脊都发凉了,一个劲的加快脚步离开,闪入一条狭窄的巷子内躲起来,再偷偷探出头,看到了在客栈门口有几个做护卫打扮的人,认出那是傅云谦手下的人。
傅云谦居然在找他,知道他和杨当家约在这间客栈见面,该不会……他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曝露了吧?
傅云凯脸色惨变,发起抖来。
疯了似的一心想扳倒傅云谦的他,哪顾得了那么多,他压根儿就没去想过,伙同外人吃里扒外的陷害永丰堂,会有什么下场。
现在他知道,他万万不能回家去,一回去就会被当场逮个正着,爹知道他的作为肯定会气坏了,饶不了他,娘保不住他,更别说傅云谦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怎么办才好?逃走吗?
傅云凯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他掏出钱袋,愕然发现只剩几两银子,更是绝望了。
他能逃去哪?等这几两银子用完了,他要沦落成乞丐吗?
向来受到爹娘庇护,养尊处优的傅云凯,竟不知道一个人要如何生存下去。在万念俱灰下,傅云凯产生了恨意。
这都是傅云谦害的!
若不是为了扳倒傅云谦,他也不会惨遭利用!若不是傅云谦的存在太耀眼了,一出生就是拥有继承权的长子,他也不会有自立门户的野心,今天更不会伙同外人做出这种损害自家商誉的事,沦落到这等地步,变得这么凄惨……
这一切都是傅云谦害的,若是他不存在就好了……若是他不在……
傅云凯神色变得睁狞,看到傅云谦的人马分散搜寻起他,他更往暗巷里逃跑。
傅云凯失踪了,不知去向。
同一时间,傅云谦查到了傅云凯与广平堂的当家杨广勾结的罪证,他的属下协助官府捉到了破坏貂皮和药材逃亡中的那几名守卫,也捉到了在货物里放油包的那名管事,他们都坦诚了是受到傅云凯的收买唆使,不难想像,傅云凯是自知事迹败露了,畏罪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