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这个顾紫佞确实长得够妖孽,十足的美男子,剑眉星目,五官完美,甚至还有酒窝,一身暗紫色金线卷边衣袍,衣摆绣着祥云更衬托他的玉树临风,可能是名字里有个紫字,他特别酷爱紫衣,在纪录片里出现时,总是一袭紫衣,深深浅浅的紫,也算是种偏执吧。
「爷,您不会真要当众提出解除婚约吧?」青木忐忑不安的问道,适才听闻主子有此意,他真的快吓死了,哪有人这样的,在人家的寿宴上提出解除婚约,这不是存心搞砸宴席吗?
「当然会。」顾紫佞肯定的说道。
他穿越来才一年,根本不知道原主有婚约,是一个月前顾家收到请帖时,听其他人说起李家,又说起他的未婚妻,他才知道自己有婚约,打听之下,他的未婚妻李姮漱骄纵无礼,任性过头,在锦州城风评极差,人人摇头。
笑话,他为什么要跟这样的女子过一生?
前世他一直未曾娶妻,他有兴趣的只有一件事——做生意。
他将事业版图扩展到极致,成了宁朝最成功的商人,富可敌国,在以商人为首的宁朝意气风发、横着走路,皇亲国戚见了他也要礼让七分。他曾和当朝的奉亲王在窄道马车相遇,对方二话不说直接退开,一路退到了原点,他的身分地位不言可喻。而他的宅第在京城比宫廷还要奢华,无人敢置喙半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身为宁朝霸商的他,却在三十五岁正值壮年时突然倒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魂魄离了身,归了天,接着失去了意识。醒来后,他成了顾紫佞,他用了好长一段时间适应自己的新身分,适应这个商人地位比士、农、工还不如,文人当道的大岳朝,现在却要他娶一个一定会破坏他生活的女子为妻,他当然不乐意。
「您万万不可以这么做啊爷!」青木苦口婆心地道:「这桩婚约是咱们老爷和李老爷订下的,您若是要解除婚约,便是驳了他们两位的面子,这要叫他们两位的脸面在寿宴上往哪儿搁?」
「是他们的面子重要,还是爷儿的一辈子重要?」顾紫佞扬了扬嘴角,眼睛冷冷的盯着青木。
「啊?」青木一愣,有听没有懂。
顾紫佞唇角几不可察的弯了弯,睨了青木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为了面子,娶个不合心意的女人摆在身边,爷儿不干这种事。」
「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李姮漱忍不住鼓掌现身,她缓缓走了出去,唇畔带着一抹赞许。
她原来挺不屑顾紫佞的,前世他能和装模作样的李佩儿过一生,可见脑袋也是个糊涂的,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哲理来,倒是叫她刮目相看了。
「你是……」顾紫佞很惊讶有人会偷听到他的话,又大剌剌的拍着手走出来,而且还是个姑娘家,但对方那盈盈带笑、落落大方的姿态,没由来的让他产生了几分好奇和微妙的好感。
「我是李姮漱。」李姮漱自我介绍,同时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就是你要解除婚约的人。」
青木一下子吓到了,捂着嘴,「是李、李大姑娘……」
李姮漱好笑的睇着青木。「这位小兄弟,在李府里看到我不是那么值得惊讶的事吧?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啊。」
青木瞠目结舌的定格了。
小兄弟?李大姑娘亲切的称他小兄弟吗?他有没有听错……
顾紫佞的讶异不亚于青木,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李姮漱,他原来是打算在宴席上提出解除婚约,等她跳脚,然后他就潇洒的、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翻桌的她,可是现在……
他不经意的咳了两声,目光落在李姮漱身上。「我说什么,你都听到了?」
李姮漱笑着点头。「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要我背给你听吗?我记忆力很好。」
「那倒是不必。」要命,怎么对她的好感一直在增加?他挑挑眉。「既然听到了,我要与你解除婚约,你不生气吗?」
李姮漱浅浅的笑起来。「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当然不会生气。」
前世盛行单身,婚姻制度不再是王道,她自己也是单身贵族,还是个快乐的单身贵族,穿来这里,自然对于要和一个陌生男人结成夫妻非常害怕,何况她这具身体才只有十七岁。如此一来甚好,她可以继续赖在李家了,等她完美的将江琳玥赶出李家,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或许像前世一样再开间小饭馆也不一定。
「不谋而合?」顾紫佞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太中听的四个字,他勾了勾嘴角。「意思是,你也有意退亲?」
「正是。」李姮漱漾开了笑容,彷佛他们只是在谈论天气。
顾紫佞眼睛弯了起来,心里微动。
或许是她甜美的笑容太刺眼了,那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前世他的作风很强悍,很霸道,一直只有他不要别人的分,没有别人不要他的分,如今自然也是一样。
他抿着嘴,心里浮现一个想法。
他随即挑了挑眉,眼底闪过笑意,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喜欢和人唱反调。」
李姮漱不再与之谈笑风生,她敛了笑容,绷起了脸。「阁下何意?」
见她神色变了,顾紫佞的笑容慢慢扩大,换他心情变好了。「你不想嫁给我,我偏偏要娶你。」
李姮漱不假思索的骂道:「变态!」
怎么会有这种人?果然人是不会变的,她要收回先前对他的赞许,能和李佩儿和和美美过完一生的人,她能有什么期待?
「你说什么?」顾紫佞皱了皱眉。
李姮漱却不回答,只一脸明白的点点头。「不打紧,你不提,我来提,我来提退亲便是了……」
顾紫佞好整以暇的说道:「如果你想让你和李家遭人非议,那么你就提吧。你们李家的姑娘,怕是再无人敢上门议亲了。」
李姮漱气愤的握紧拳头。
这是什么道理?男方可以提出解除婚约,女方不可以?
喜秋听他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不由得头冒冷汗。「大姑娘,吉时快到了,咱们快走吧!」
眼前这位可是未来姑爷,主子跟自己未来夫君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理论,成何体统?将来不得夫君宠爱该如何是好?
「不如咱们一起去给李老夫人拜寿?」顾紫佞不紧不慢的问道,俊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
李姮漱瞪着那该死又有迷人酒窝的男人,心里怀疑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不然怎么一下子要与她退亲,一下子又提议两人一块儿进宴厅?
她板起了面孔。「喜秋,咱们走。」
这种说风是雨,难以捉摸的男人还是少理为妙。不过,倒是让她更确定了自己要退亲,她可没办法跟这种神经病过日子。
「姑娘待会儿在宴上可千千万万不能提退亲之事。」路上,喜秋忐忑不安的说道,因为她察觉到主子已吃了秤砣铁了心。
李姮漱紧了紧袖里的粉拳。「我一定会提!」
喜秋紧张地道:「姑娘是不是忘了我朝律法,年过二十五未成亲的男女,要由府衙配亲,若是年过三十还未成亲者,男子要送寺院,女子则送尼姑庵,长伴青灯古佛。」
「什么!」李姮漱煞住了步子,她瞪着喜秋,眼里震惊连连。「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喜秋苦着脸道:「奴婢又怎么敢欺骗姑娘呢?何况这律法人人皆知,姑娘只要问一问便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