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还真是不罗嗦的客人!天笑点点头,「那好,刘公子五日后差人来取。」在说话的时候,她脑海里已经有了设计稿,也粗估好价钱,「连工带料约莫是三十六两,这价钱可行?」
刘焕秀爽快地道:「行,我先付三两订金,五日后取货时再结清。那,再下告辞。」说罢,他又抱拳一揖,然后转身离去。
自从被天笑冷冷拒绝后,舒海光便一蹶不振。
他茶饭不思,也不爱动了,成天在院里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发呆,谁都劝不了他,没多久整个人就痩了一大圈,身子更加的虚乏。
光煦院花厅里,舒士安跟李云珠正与前来请安的舒海澄谈话,并问起他半个月后即将前往西北洽商之事。
「此去西北,你都打点好了吧?」舒士安关心地问,虽然这不是舒海澄第一次出门,做为父母的还是不由自主地关切几句。
「都打点妥当了,初八启程,父亲不必担忧。」
舒士安安心地笑视着他,「你做事,我跟你母亲向来是放心的,要是海光能有你一半,我跟你母亲可就舒心了。」
「海光还年轻。」他淡然一笑,「给他时间,他会长大的。」
李云珠忧心一叹,「海光到现在还是放不下向家那丫头……」
舒海澄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说……」李云珠愁眉不展地道:「他是被施咒还是下蛊了呢?为什么如此执着?」
他一笑,一派轻松地道:「母亲,海光那性子您哪里不知道呢?等过一阵子便好了。」
「可他都瘦成什么模样了……」李云珠说着又是一叹,脸上满是对小儿子的宠怜不舍。「海澄,你劝劝他吧。」舒士安无奈地道:「我跟你母亲都拿他没辙了。」
舒海澄颔首,「我去瞧瞧他吧。」他起身弯腰欠身,转身便走了出去。
来到舒海光的房外,只见一名丫鬟跟小厮在门外守着。见他来了,赶紧恭谨地行了个礼。
「站这儿做什么?」他问。
「二少爷不让咱们进去呢。」小厮一脸无辜。
舒海澄微顿,眉心隐隐地揪了两下,推开房门便跨了进去。
「谁都不许进来……」内室传来舒海光有气无力的声音。
舒海澄穿过夹间跟两道帘帐,直接走到床边,抬脚便朝舒海光躺着的大床边上踢了一脚。
舒海光吓了一跳,倏地睁开眼睛瞪着,「谁……大哥?」
原想发脾气的他一见是舒海澄,立刻就消了那少爷气焰。
「闹了这么久还没够?」舒海澄迳自坐了下来,还专往他的脚上坐。
他是故意的,因为他一动作,犹如一滩烂泥的舒海光就动了。
他斜瞥了舒海光一记,「你这是在折腾自己还是在折腾爹娘?」
「大哥,你曾经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吗?」舒海光问。
「不曾。」舒海澄回答,「但那不表示我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我很喜欢天笑呀……」舒海光说着眼眶又湿了。
「你再如何喜欢她,也得她愿意。」舒海澄直接地说:「你现在是一厢情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要是见着我现在这样,一定会被我的一片痴心感动的。」舒海光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拗模样。
闻言舒海澄忍不住笑了,「别傻了,就算你病死在这张床上,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说不准还要笑你呢!」
「咦?」舒海光陡地瞪大眼。
「她明摆着对你无意,又怎会在意你的死活?」舒海澄一把将他从床上抓起来,「你在这儿寻死觅活的时候,她可是缸照滚、舞照跳,哪里在乎你这一片痴心呢?」
「大哥,我……我真的喜欢她。」舒海光一脸委屈又可怜。
「你那般神采飞扬的时候她都不喜欢你了,更别说……」舒海澄拉起他,将他带到镜台前,「瞧瞧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舒海光瞧着镜中神情落寞、模样邋遢的自己,微微一顿。
「海光,打起精神来。」舒海澄拍拍他的肩膀,对着镜中的他一笑,「若你真喜欢她,可不能再这么下去。」
舒海光咀嚼着大哥的这番话,想想是有道理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拨了拨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
「宝翠!」舒海澄喊了外面的丫鬟一声。
外头候着的宝翠闻声立刻走了进来,见一直赖在床上不起身的舒海光此时已坐在镜前,她微微一怔,怯怯地问:「大少爷,您叫奴婢?」
舒海澄瞥了她一眼,「给二少爷梳头。」
她一顿,连忙答应,「是!」
她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拿起镜台上的木梳,小心翼翼地收拢起舒海光散落在肩上背上的发,然后一把一把的梳理着。
因为大哥的鼓励劝慰,镜中的舒海光脸上有了一丝生气。
第四章 凶手原来不是他(1)
隔两日,天笑到欢满楼给花自艳梳头,离开前顺道去找绿湖,想当面向她道谢,感谢她为自己介绍了大方爽快的好客人。
来到绿湖的房门前,她轻声敲门。
「谁?」房里传来绿湖有点慵懒的声音。
「绿湖姑娘,是我,天笑。」她说。
房里的绿湖顿了顿,「稍候。」
「是。」天笑应了一声,耐心地在门外候着。
过了一会儿,房门半开,绿湖自门里露出半边身子。她衣着并不完整,发丝微乱,脸有点潮红,那模样像是……刚翻云覆雨完。
可这会儿还不到欢满楼开门、姑娘见客的时间,除非是昨夜留宿的客人还没走。
意识到绿湖房里可能有男人,她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尴尬又抱歉地道:「打扰绿湖姑娘了。」
绿湖妩媚一笑,「不打紧,有事?」
天笑抬起眼看着她,一脸感激地道:「我是特地来谢过绿湖姑娘的「谢我?」绿湖微顿。
「前日有位刘公子到我那儿订制了一支金簪,说是姑娘你介绍的客人。」
绿湖睇着她,唇角一勾,「我只是随口跟刘公子提起。」
「总之要谢谢绿湖姑娘,那位刘公子是个爽快的人。」天笑说。
「那位?」绿湖一笑,「怎么说得你不认识他的样子?」
天笑微顿,听绿湖的口气,她理当认识刘焕秀?她想起刘焕秀对于她不识得他之事,彷佛也感到疑惑不解。
她带着歉意道:「刘公子说他在欢满楼跟我有打过照面,可我……不记得了。」
「是吗?」绿湖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许是我与刘公子并无接触及交谈,所以……」
「刘公子是知府之子,在家行二,是欢满楼的常客。」绿湖笑叹,「你这迷糊的小姑娘竟不识得他?」
闻言天笑一怔,刘焕秀是知府之子,官家子弟?哇!这么说来,她这回是替知府大人的母亲打制金簪?
「老天爷……」她又惊又喜地叫道:「我这会儿是给知府大人的高堂打制首饰?」
「可不是吗?」绿湖嫣然一笑。
天笑难掩喜悦地弯腰欠身,「绿湖姑娘,真是多谢你给我介绍了这样的贵客!」
「先别急着谢我,你可得好好表现呀。」绿湖语带激励。
天笑一脸坚定,「我不会令绿湖姑娘丢脸的。」说罢,她又弯腰欠身,「我不打扰姑娘歇息,先告辞了。」
绿湖颔首微笑,「路上小心。」
看着天笑转身走到廊道尽头,下了楼梯,绿湖脸上的笑意慢慢敛起,并且关上房门。她转身走回屏风后的内室,半掩的帐里侧卧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