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眼看见舒海澄时便被他吸引,他卓尔不群、英姿焕发,在一干人中是那么的神采飞扬、夺目耀眼。她告诉自己,就是他了。
于是她利用其他的客人,一次又一次地越来越靠近他,最终在一次宴会上,她成功地让他成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老天垂怜,她幸运地怀了他的孩子,而舒家也因为她怀了舒家骨肉将她收房。
她以为自己脱离了落华楼人生便能翻转,没想到爬出了泥淖,却又陷进了另一个坑。
原本她是认命的,她想,只要她乖巧听话,没人跟她争,她迟早能得到她该得的位分。
这三年,那老太婆曾为舒海澄觅过两门亲事,一是福阳郑家的长女,二是那未过门就死去的甘氏的表妹。
为了不让任何女人夺去她该得的名分,她不得不托人找上她曾经拼了命想甩脱的兄长——何玉城。
何玉城是个无耻的赌徒,为了钱,什么缺德事都能做。
于是她将值钱的首饰托府中一个贪财的粗使婆子送出府给何玉城,并指使他想办法破坏舒海澄的亲事,而他并没有让她失望。
何玉城虽是无耻赌徒,却有着一张能够迷惑女人的俊脸跟能言善道的嘴。他成功地诱拐了福阳郑家的长女,夺走她的贞操,然后又到甘氏一族的老家龙门去散布谣言,说舒海澄是欢满楼名妓海岚的入幕之宾,意欲纳海岚为妾。
就这样,舒海澄两桩可能成事的婚事就这样断了。
「谁都别想抢走我应得的,谁都休想。」何玉瑞颤抖地抽了一口气,慢慢地缓了过来。
眼下她不能乱,不能慌,她得冷静。她目光一凝,望向瑾儿,「去把黄嬷嬷唤来,别让人知道。」
瑾儿一脸小心地应道:「是。」
何玉瑞看着瑾儿离去的身影,唇角缓缓地扬起一抹冷绝又满含恶意的笑。
第九章 火场中英雄救美(2)
那日对母亲坦白之后,舒海澄反倒轻松了。
许是明白他的性子,知道不能用对付舒海光那套对付他,李云珠虽然对舒士安说了这件事,两老却都未在他面前提起。
因为有舒海澄在暗地里打点张罗,天笑的金工作坊「流年」未开张先轰动。凡是到聚珍斋来的客人,不管对斜对面的铺面是好奇还是无感,卞掌柜跟伙计们都会趁机跟客人们提起天笑及她的作坊,当然还要提及宁侯府千金的笄礼妆扮由天笑一手操刀之事。
果然,客人们得知后无不期待「流年」的开张。
后天十五便是「流年」的开张之日,店里的木工部分已竣工,只要待明天整理一番,就能开始将物件移至店里。
舒海澄自其他店里调来两名可靠的伙计,透过卞河庆将他们介绍给天笑。面谈之后,天笑也决定录用他们。
他想,她这几日一定兴奋得睡不着觉吧?不,何止是她,就连他都满心期待着。
正准备和衣歇下,忽听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警钟声,他警觉地走出厅外细细听个清楚。那确实是走水的通报警钟,敲得又急又响。
他步出院外,唤住一名经过的家仆,「哪里走水了?」
「护院刚才上角楼察看,说城北屠宰栏的方向有火光。」家仆回答。
「什……」屠宰栏?天笑跟她爷爷就住在屠宰栏旁,火势会不会延烧到他们住的小屋?他想也不想,拔腿往马厩狂奔而去,拉了一匹马,来不及上鞍,套了缰绳便策马而去。来到城北,只见天笑跟向锦波住的那条巷子已在一片火海之中。
他下马跑进围观的人群之中,只见救火兵丁正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地奔忙着,现场十分混乱吵杂。
他想,天笑跟她爷爷应该已经出来了吧?但他们在哪里呢?
「门梁塌了,进不去了!」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叫嚷。
说话的是救火的兵丁,他们身上披着湿毯,每个都灰头土脸的。
「不行,不行,我的天笑在里面啊!」
「老爷子,咱们一帮弟兄好不容易把你拉出来,你不能再回去呀!」
尽管周围充斥了各种吵嚷大叫,舒海澄却清楚地认出那是向锦波的声音。
他说天笑在里面?她……没逃出来?
靠近火场之处温度是那么的炽热,可他此刻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热,只觉得冷……喔不,有股寒气从他的脚底往头顶窜,只一瞬便像是要将他冻结般。
她在火场里?他脑海里出现可怕的画面,可怕到他竟然眼眶泛泪。
他此生从未如此恐惧过,一种像是生命快被夺走般的惊惧犹如骇浪席卷而来。
他像一支箭矢般穿过人群,冲到向锦波面前,一把抓住向锦波,神情惊急地问:「老爷子,天笑呢?」
「舒大少爷?」向锦波满脸黑,只清楚看见那两颗惊恐又无助的眼睛,「天笑没出来,她……」话未说完,他已嚎哭起来。
舒海澄转头抓着救火兵丁的头儿,「为什么不进去救人?」
头儿为难地道:「进不去了,舒大少爷。火太大,屋子快塌了,我不能让弟兄们冒险。」舒海澄是珠海城名人,又长期资助因救火而伤亡的兵丁及他们的家人,头儿对他一点都不陌生。
「我去。」舒海澄目光一凝,坚定又快速地扯下头儿抓在手上的那张湿毯。
「舒大少爷!」见状,头儿拦下他,急道:「这种火,她不可能活了!」
舒海澄目光一凝,眼底彷佛写着「谁都不能拦我」。他一把将湿毯甩起,覆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就往巷子里冲。
火延烧出来了,整条巷子犹如炼狱般可怕。舒海澄强忍着那教人难受的灼热,沿着另一侧墙面往巷底靠近。
他不怕死、不怕伤吗?不,他怕极了,但比起失去她、眼睁睁看着她葬身火海之中,死跟伤就也不那么可怕了。
来到陷入火海之中的小宅前,他一鼓作气地冲进去。
宅子不大,她能躲的地方有限。他想,她必是为了抢救那些生财器具及各种成品才受困火场的。
他身上虽披着湿毯,仍感受到那难忍的灼热,底下发烫的地更是让他寸步难行。
难怪救火队的头儿不让那些兵丁进来,这根本是送死。
「向天笑!」他大叫一声,一开□,热气跟呛人的浓烟就全涌到他嘴里、喉咙里,教他难受地咳了几声。
缓了缓,他继续大喊她的名字。
「向天笑!你在哪里?向天笑!」他强忍着不适,扯着喉咙大喊,只盼着赶紧听见她的回应。
他从不向老天爷祈求什么,但这一刻,他全心祈求着老天爷可以护佑着她。
「向天笑!你在哪儿?向……」突然,他听见痛苦的咳嗽声,「向天笑!」
「救……救命……」她在某处发出微弱的声音。
幸好舒海澄进过向家小宅,所以即使火光冲天,但循着声音,他还是进到屋后的小厨房。
梁塌了,横在地上,他往里面一看,只见向天笑倒在水缸旁。
她全身湿透,用湿巾捣着口鼻,身上挂了一个袋子,紧紧地护在身前。
「向天笑!」他惊喜地大叫,她还活着,太好了。
她抬起熏黑的脸,惊讶地看着他,「舒……舒海澄?」
在他们之间横着一根烧得通红的梁,就是那根梁阻住了她的逃生之路。
他个高腿长,虽然那根梁正烧着,但他应该能跨过去。
「等我,我过去。」他说着,一鼓作气跳过那根梁。
当他跨过那根梁,向天笑便望着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