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你这阵子都在忙什么?怎么找了这么些管事进府,可是铺子有问题?要是有问题,和祖母说说,祖母给你出主意。」
许氏正好进屋,听见这话,便朝她们走来。
清歌早知自己这番行为定会引起众人的注目,而她也没打算隐瞒。「祖母,不是铺子有问题,而是孙媳买了些米粮和炭火要放在庄子里,这才会让那些庄头来见孙媳。」
「买米粮和炭火?」慕容老夫人有些不明白。「你买了多少?还需要放到庄子里……不对,你为何要买粮食?」
这几日来来往往的管事、庄头少说有十来个,这还不算那些商铺的东家,她究竟买了多少需要这么多庄子存放?更重要的是,她没事买这些东西干么?难不成是府里少了她吃用?
这一想,慕容老夫人的目光淡淡的扫向许氏。
许氏眉一挥,看向清歌的眼神有些不善,不得不开口,「可是府里有人怠慢了?那你也该先告诉我,而不是自己处理,你这么做,置府里的规矩于何地?」
许氏一开口便是责备,生怕人不知她针对这个媳妇,不过清歌也不在意,只淡淡的道:「母亲,你误会了,并没有人怠慢儿媳,这些米粮,儿媳另有用处。」
「你有什么用处?」许氏又问,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她看过清歌的嫁妆单子,符氏给她的陪嫁庄子一共有十处,全是京城附近肥沃的上等田地,光是一个庄子,每年出产的粮食都够国公府吃上几年了,她居然还从外买?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摸不着头绪。
「也没什么,就是儿媳作了个梦,年后会下大雪,粮食和炭火都会短缺,儿媳害怕,所以让庄头们清算清算庄子里的大米,还买了些银霜炭和木炭,就怕到时候想买也买不到。」她淡然的说。
「就因为一个梦?」许氏怎么想也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慕容老夫人闻言也有些讶异。「这几日的天气可不像会下大雪……」
这几日虽还会下些零星的雪,却没下过什么大雪,天气也是一日比一日好,白日几乎都出大太阳,就是松阳山的积雪都不多了,怎么瞧也不像会有雪灾的样子。
清歌自然不会与她们解释这不是梦,而是真实会发生的事,只能道:「祖母,孙媳作梦很准的,我备着这些粮也是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没事最好,可要是有事,不就用得着了?」
慕容老夫人虽然不认同,却也不能说她说的没道理,只能点头。「那祖母就不多管了,你有分寸就好。」
既然知道清歌有想法,她也就不多问了,可她不问,不代表许氏不会问。
「花了多少钱?」
清歌微搂眉,没有说话,她不认为该回答这个问题。
许氏见她不回答,脸色一沉。「没听见我在问你话?」
她好歹是清歌名义上的婆婆,清歌如此无视,她能高兴吗?
慕容老夫人见不得许氏这么对她的孙媳妇儿,不高兴的道:「清歌花你的钱了?她用自己的钱还得向你报备?」
她原本对许氏并没有太大的厌恶,谁知儿子一死,许氏的真面目便露了出来,这些年来婆媳不知过了多少招,对许氏这媳妇,她是越来越不喜。
「娘。」许氏对慕容老夫人落她脸面已是习以为常,不甚在意的道:「清歌身为新妇,才刚嫁进来没几日就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外头会怎么看咱们沐国公府?」
冷清歌有钱没错,但一个刚嫁进府的新妇,竟连向她报备一声都没有便整出如此大的动作,可有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这些日子已有不少邻居来向她打探了,全被她敷衍了去,若是她再搞不清楚冷清歌背着她买了多少粮、要做什么,到时再有些闲着没事干的三姑六婆跑来问,她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子往哪搁?
许氏早将沐国公府当作囊中物,不只沐国公府,慕容煜生母留给他的东西也早被她当成自己的了,就是清歌的陪嫁,她也早盯上了,如今被清歌这么大手大脚的花出去,她如何能不心疼?
「你管他人怎么看?」慕容老夫人闻言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我们沐国公府的事,哪里轮得到别人置喙?」
别人爱说啥便让他们说去,清歌堂堂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还需要向人解释?
虽说儿子走了之后,这世子一位始终没定下,但在慕容老夫人心里,世子之位就是慕容煜的,国公府将来也只有他能继承,清歌是他的妻子,他岂会放任清歌做出有损国公府名声之事?
「娘!」许氏对慕容老夫人的偏袒十分不忿。「话不能这么说,这里里外外都是媳妇在打点,清歌这么大肆收粮,要是传到御史耳中,单凭一个梦境能当事儿?媳妇问得仔细些也是为了煜儿好,你想想看,他毕竟是武官,清歌屯粮屯得少也就罢了,若是屯多了,皇上知道会怎么想?」
许氏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慕容煜好,就差没说他想屯粮造反了,这话慕容老夫人如何听不出?气得差点指着许氏鼻头大骂。
她自然相信孙子,然而外头的人怎么想,她却管不着,许氏的话虽诛心,却也不无道理……
虽说如此,慕容老夫人仍然没松口。「青竹居的事不需要你管!这点早在清歌进门前,我便同你说过了,是非对错让煜儿他们自己处理就行了。」
许氏见她油盐不进,眼底流窜过寒芒。「娘,你这话说得不对,就是媳妇不管青竹居的事,可煜儿和清歌终究是我的儿子和媳妇,是这沐国公府的一分子,他们要是出了事,媳妇如何能当没事?」
慕容老夫人闻言瞪了她一眼。「能出什么事?你那张嘴就不能说些好听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你,只要我老婆子活着的一天,你就休想如意!」
清歌见慕容老夫人为了她与许氏杠上,对老夫人的偏袒感到十分窝心,也看出了老夫人眉眼的忧心,于是轻声打断两人的争吵。「祖母,不会有事的,我买粮的事知会过相公了,相公让我尽管去做,其余的事他会处理。」
许氏见她竟不是向她而是向慕容老夫人禀告,一双眼更沉,还想说什么,外头的小辈已陆陆续续前来请安,就是晚归的慕容煜也回来了。
「发生何事了?」慕容煜见许氏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家小妻子,俊眉微拢,上前替她遮去那似乎会吃人的目光。
「没什么事,就是祖母找我来问问那些粮食的事。」清歌道。
慕容煜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回,见她好好的没事,这才向慕容老夫人请安。
慕容老夫人见到孙子很是高兴,拉着他说了一会儿的话才让人摆膳。
一旁的慕容承见状,脸色十分阴沉。
他也是老夫人的孙儿,可老夫人从小就偏疼慕容煜,对他与慕容琪,就像对待二叔的一对儿女一样。
就因为他是继室所出,所以不论他做得再好,也比不过慕容煜?
他目光深沉的看向清歌,她正朝着慕容煜露出一抹温柔的笑,那笑容美得就像一幅画,眼底的温柔似是要滴出水一般,满心满眼全是慕容煜一个人。
她是不是也曾经这么看着他?
慕容承已经想不起来了,从前他连看清歌一眼都嫌烦,如何会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知为何,看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慕容煜,他的心就像堵着团棉花似的,十分不舒坦。他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