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梳妆前,符氏让人拿了些小点心给她吃,要不等一会儿梳了头、上了妆,就不好随意吃东西了。
清歌虽然不饿,却还是听话的拿了几块糕垫肚子,她知道现在要是不吃,便得熬到晚上了。
她吃的不多,符氏也不让她吃多,大喜日子新娘子总是最累人的,就是如厕都不方便。
等清歌收拾干净后,她才缓步上前,来到清歌身后。
她本是请了清歌的舅母来当全福人,但女儿却要求她来梳头。
符氏没有生儿子,就是想替女儿梳头也不敢,但清歌不在意,缠着她好些日子,她才答应。
她拿起梳子亲自替女儿梳发,一边梳一边低低吟着那寄予美好祝福的梳发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她声音轻轻柔柔,带着最最诚心的祝福,听得清歌双眼微微发涩。
明知是大好日子,可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儿,符氏还是红了眼眶,若不是拼了命的忍着,恐怕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梳完发就是绞面上妆了,最后从送嫁喜娘手中取过凤冠给清歌戴上,取了胭脂在唇间细细点上红色,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便出现了。
待清歌收拾妥当,外头天色也亮了起来。
众人这才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她们母女二人。
平素母女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今日符氏只静静的看着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怕一开口眼泪便掉下来。
见母亲这模样,清歌也忍不住红了眼。
符氏见状,才忙开口,「别哭,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好不容易才画好妆,要是哭花了,岂不是还得折腾一回。」
清歌这才硬是把眼泪挤回去,环抱住母亲的腰。「娘,歌儿舍不得你。」
「傻孩子,娘也舍不得你,可你总要嫁人,好在沐国公府离这不远,要回来并不难。」
这就是嫁得近的好处,同在京城,就是想念也稍稍淡了些,虽说如此,嫁了人与当姑娘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符氏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想她也曾是爹娘捧在手心中娇宠的小姐,可嫁了人后却一切都不一样了。
符氏对慕容煜克妻的传言虽有些担心,却相信威远侯的眼光,倒是对慕容煜那继母不放心。
虽说她并不知许氏是怎样的人,可光是沐国公在离府前将慕容煜给送到元帅府,便能看出点端倪,毕竟不是亲娘,许氏又有自己的儿子,权势诱人,她真能善待慕容煜这个继子吗?更别说是清歌这个媳妇了。
符氏嫁到威远侯府也有好些个年头了,这些年在冷老夫人身上吃了不少苦头,自然更加担心女儿。
清歌紧紧的抱着母亲,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不舍压下,道:「娘,歌儿出嫁后,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别老是与爹吵架,爹也有他的难处与压力,你俩多让让对方,夫妻俩没有隔夜仇,你老与爹吵架,他自然不愿去你的院子里……」
这也是她后来才明白的道理,谁喜欢一天到晚对着自己摆脸色的妻子?就是有再深的爱,也迟早会被消磨掉,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曾姨娘。
符氏听着女儿的叨念,顿时笑出声。这不是她该叮嘱她的话吗,怎地反了过来?
「你这丫头别担心娘,娘心里有数。」她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清歌拉住她的手,慎重的又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娘,你得小心曾姨娘,别吃她经手的东西。」
她嫁得太早了,没能将曾姨娘彻底解决,只能瞩咐母亲小心。
符氏眼中的笑意让这话题冲散了些,挑起秀眉。「大好日子提起她做什么?不过是个姨娘,难不成她还会毒害我不成?」
对于曾姨娘,她确实是看走了眼,这些年在对方手上吃了不少亏,但她可从没想过曾姨娘会大胆到对她下毒。
清歌对母亲的不以为然叹气,正是因为她不信曾姨娘有这胆子,前世才会落得一个「病」死的下场……
这话她自然是说不得,只能换个方式提醒。「娘,防人之心不可无,曾姨娘这些年来让你吃了多少亏你忘了吗?我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所依据,大厨房里有曾姨娘的人,你听我的准没错,多防着曾姨娘,没事就别见她了,若是你有什么差池,往后我在沐国公府被人欺侮了,谁替我出气?」
符氏闻言拧起了双眉。「这怎么可能,大厨房的人全是娘的心腹,曾姨娘的手怎可能伸得进去?」
不是她自信,她掌家多年,侯府里里外外有一半是她的人,尤其是大厨房,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她不信有人会背叛她。
清歌知道母亲就是太信任身旁的人,也不多说,直接在她耳边说了几个人名,让她多多留意。
符氏听了,倏地瞪大双眼,想细问她怎么会知道,外头却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迎亲的队伍来了。
「来了来了!新郎馆来迎亲了——」
脚步声伴着吵闹沸腾的人声从前院传到后院,今日的威远侯府热闹非凡。
相较于前院的热闹,秋棠院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今日是清歌的大喜之日,然而她没什么朋友,昨日来送妆之人也是寥寥无几,除了靖国公府一些还算能说得上话的表姊妹们外,就只有几个不算太热络的点头之交罢了,就是同府的冷清凤、冷清雅,也只是让丫鬟将东西送来,人却没到。
如此场面实在有些冷清,不过清歌并不在乎,虚情假意的应付,她还嫌累得慌呢!
迎亲队伍到来,符氏没办法细问太多,连忙替清歌收拾收拾,等着喜娘来喊人。
清歌没有嫡亲兄弟,拦门这事儿就只能交给冷华越几人。威远侯府内斗严重,谁也不是真心想拦门,本打算草草了事,谁知冷华越记恨妹妹因清歌的缘故被罚,愣是挑了许多艰难的文题。
慕容煜是武将,对武将出文题,可不就是刻意为难?谁知慕容煜一一答了出来,让众人一阵译然。
文武双全,这文采折服了前来看热闹的书生,对眼前这有克妻传言的将军有了不同的看法。
外头的情况实在精采,莲儿比手画脚的将慕容煜怎么答题,又是如何一箭射中苹果上的虫眼说了一遍,才刚说完,外头便传来喜娘的声音。
「小姐,该去向老侯爷、老夫人磕头了。」
第五章 终于嫁给他(1)
清歌由喜娘扶着来到正堂,符氏已上了座,地上摆好了软垫。
她上前慢慢跪下,看着祖父与父亲眼中的关切与不舍,鼻子一酸,强忍着泪一一磕头。
符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捂着嘴才不至于哭出声。
清歌刚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鞭炮声,这才开始感到紧张了起来。
花轿就停在外头,催嫁的喜娘长得十分讨喜,带着一脸的笑进门,向众人请完安便开始催亲了,嚷着让新娘子盖盖头。
按习俗,催亲催完三次,送嫁喜娘将放着红盖头的盘子拿上来,符氏亲手替清歌盖上。
在满眼红色袭来前,清歌所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符氏那带着笑容却满脸不舍的表情,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盖了盖头,清歌便被两个喜娘扶着出了正堂。
新嫁娘出阁,双脚不能落地,本来该由冷华越几人捎上花轿,但清歌不愿,冷华越等人也不肯,符氏便找了清歌的表兄,也就是靖国公世子符律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