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娓娓道来自己与兴王联手,暗中抓曹氏家族的小辫子,像是曹家族人霸占良田、侵占私产等,只是暂时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原本吴襄还对自己查到的东西沾沾自喜,感到自豪,但当宋钧说出他手边更多的情资与证据时,吴襄顿时目瞪口呆,又在听及庆王谋反一事时,差点跳起来。
这种要命的大事,他竟然查到了!
夜色如墨,富丽堂皇的兴王府书房内,兴王捧眉看着暗卫送过来的一些调查文件。
当年赵家败落,他的曾祖父虽因此错失皇位,但不忘派他父亲从中周旋,暗中拯救一些赵氏遗族,只是曹氏下了死手追杀,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派出的死士都未曾对任何人说出护送赵家人的最后地点,那些死士也全部未归,因此赵家究竟还有没有后人留在这世上,他也没有答案。
这些年朝堂更迭,但曹家连出四代皇后,气焰十分嚣张,看哪里有空缺就换上他们的亲信,外戚势力因此快速扩张,如今整个朝堂大半都是曹家人马,皇上明知不妥却莫可奈何,只能私下与他筹谋,怎么将这占了半个天下的外戚从云端踹下来。
原本为赵家平反将是最好的突破口,奈何迟迟无法找到有效的证据,只见曹家掌握愈来愈多权势,若再不拉些人下来,就怕全朝百姓都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一想到这里,他胸口憋闷,压抑得难以呼吸。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禀王爷,膘骑大将军前来,说是有要事相议。」
「进来吧。」兴王往椅背一靠,揉揉眉心。
门一开,吴襄带着宋钧走了进来。
兴王坐正,不解的看向吴襄身旁年轻俊美的男子。
吴襄笑得像一只吃了好几条鲜鱼的大猫,「老天爷张眼了。」
这一夜,桌上烛火点燃至天明,书房内的议论仍未息。
第十五章 一朝翻身成郡王(1)
大夏王朝长年由曹家把持朝堂,以曹首辅马首是瞻,只要任何朝政损及曹家利益,曹派人马就纷纷反对,只有一小部分忠君派真正为了国事操心。
早朝上,年轻帝王朱清高坐龙椅,面无表情的看着势力悬殊的两方争执不下,最后怒不可遏的甩袖而去。「退朝!」
见状,曹首辅一派满意的笑了,另一派甩袖忿忿走人。
朱清回到御书房不久,兴王便过来了。
看着俊朗硕长的族兄,朱清很清楚若没有意外,这皇位本该是族兄的,当年族兄的曾祖父因卷入赵家案子而错失皇位,这些年经族兄抽丝剥茧,已查到是曹家恶意设计,好让曹家成为最大得利者。
族兄痛恨曹家,他这当皇上的更恨,曹家把持朝堂,一日不除,他这个皇帝与傀儡无异,不过今日族兄的表情好像特别欢快?
兴王笑咪咪的问:「皇上还记得臣说过想要洗清赵家冤屈,扳倒曹家的事吗?」
朱清点点头,他当然记得,目的和计划都很明确,奈何什么进展也没有。
「有眉目了!」兴王许是太激动了,声音带着沙哑。
这一晚,御书房内的烛火也是一夜点燃到天亮。
两日后,朱清微服来到东街一处茶楼,低调的进了三楼的雅间。
屋内除了兴王外,还有磔骑大将军吴襄,他身旁则站着一名年轻男子,朱清眼睛一亮,看向兴王,「这就是赵家遗孤?」
「草民赵钧参见皇上。」男子上前拱手一揖,态度不卑不亢。
朱清点点头,示意他起身,打量起身姿如松般笔直的赵钧,眸光闪过惊艳,随即脸上转为肃穆,「你告知的消息全是真的?」
「草民不敢欺君。」赵钧拱手。
「好!太好了!」朱清松了口气,笑了。
三人密谈了近半个时辰,结束后朱清先行,一辆黑色马车从茶楼后门离开,仍在茶楼的兴王等人再分批离去。
朱清回宫后就回御书房,皇后却在这时过来了,朱清态度冷淡,只对皇后点了一下头就继续看手上的卷宗。
皇后眉头微蹙,「皇上怎么突然出宫?而且带出去的侍卫也太少了,臣妾——」
「朕外出难道还得先向皇后报备不成?」朱清俊逸的脸上笼罩着冰霜。
皇后连忙一福,低头道:「臣妾不敢,臣妾是关心则乱,请皇上念在臣妾关心——」
「朕累了。」
「臣妾侍候——」
「不必了。」
皇后脸色微沉,但还是挤出一丝假笑退出去。
她身后的两名宫女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任何表情,心里却在叹息,皇上最近对娘娘愈来愈不耐烦,今日更是连续打断好几回娘娘的话。
皇后心情郁闷的回到凤仪宫没多久,太后就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庆王。
此时殿内除了两名心腹太监和宫女,再无旁人,皇后的表情也跟着一变,「姑姑、表哥。」她的目光先看太后,再看庆王,粉脸微红。
「这个皇帝愈来愈难掌控,居然不说一声就出宫。」太后叹气。
虽说前几任帝后的感情也称不上多好,但这一任却是毫无感情,皇帝当初是迫于她这个太后才迎娶的皇后,想要吹枕头风是难上加难,曹家的势力看似稳当,却总是让人忧心。
可她忧心,两个小辈却含情脉脉的看着彼此,其他侍候的人头更是垂得低低的。
太后抿紧唇,锐利的眼神看了皇后跟自家儿子一眼,「哀家先回去了。」
两人连忙恭送太后,太后走到殿门前,突然停下脚步,头也没回的道:「你们两个给哀家悠着点,来日方长。」
「是。」两人相视而笑,异口同声。
太后听出他们口气中的愉悦,摇摇头,忍住到口的叹息,抬步走人,回到自己的宫殿后疲惫的半躺在榻上。
贴身侍候的老嬷嬷一看主子绷紧的脸色,连忙上前替太后按摩额际,「太后是担心皇后跟庆王?」
太后揉揉眉心,点点头,「管不了了,好在两人小心,身旁侍候的也都是自己人,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赶紧将朱清拉下那个位置才行。」
每次想到这事,太后就气得牙痒痒,原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没想到却在最后一刻被先皇狠狠的坑了一把,竟然偷偷留下遗诏,还当着百官面前宣读,坏了她与曹家的大计,不然继位的该是她的亲生儿子,而不是早逝的宁妃所出的五皇子朱清。
当时早早就与庆王私订终身的皇后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在太后运作下不得不下嫁朱清,可朱清不喜欢她,皇后的日子过得与在冷宫无异,耐不住寂寞的皇后便时常与庆王私下会面。
太后并没有放弃扶持儿子登上帝位的想法,但朱清身边有专属的禁卫军保护,她与曹家只得另作布局,这些年曹家人在京城近郊的山上暗中训练军队、私铸兵器,还收买部分宫中的禁卫军,若无法私下解决掉朱清,他们就得起事。
太后想到这里,再次揉揉眉心,最好的情形还是朱清来个暴病而亡,她便能将她的皇儿推上帝位。
月上树稍,琉璃斋随着夜深逐渐静谧,偶而响起几声虫鸣。
鹿璃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意,院里有两名丫鬟守夜,她原本要她们回房睡,但两个丫鬟说是夫人交代的,不敢离开。
她轻叹一声,翻转身子,看向窗外的一轮明月。
蓦地,她听到一个极为细微的声音,接着窗户就被人从外推开,一道高大身影跃窗而入,轻手轻脚的走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