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云深则是听出了锦琛言下之意,该是查出了什么重要线索,不过眼下他没有急着问,而是说道:「小子瘦了一点啊!华儿之前替你养的膘都白费了,正好你赶上年夜饭,
可得好好补回来。」
「这一趟成果颇丰,一切都要感谢衣叔的指导。」锦琛衷心说道。
「这事不急,你先去梳洗一番,我们等你吃饭。」衣云深拍拍他的肩。
「我去帮锦哥哥烧水!」衣向淳自告奋勇,虽然他常常与锦琛斗嘴,事实上他心中是很喜欢这个大哥哥的。
「那我去抬水。」红杏也乖觉地跟着衣向淳去了。
锦琛笑着向衣云深致谢后才转向衣向华,不过语气可就没那般恭敬了,而是带着些赖皮。
「你们都穿了新衣,我可有新的衣服?等会儿我要换上!」
「自然是有,岂会忘了你锦小爷的新衣,就搁在你衣箱里,由里到外都是新的。」
「年夜饭我还想吃油烂大虾和红烧肉!」
「油烂大虾可以,红烧肉却是来不及了,但是红烧鸭子也不错……」
「还有,我脸上冻伤了。」
「我待会儿拿药给你,你自己擦上……」
「我手也冻伤了。」
「好,等会儿我替锦小爷上药总行吧……」
两人说着说着,好像小俩口斗嘴一般,慢慢的步入内室。
冯总管看着锦琛拿着衣向华给的帕子粗鲁抹着脸,衣向华原本边走边帮锦琛拍去肩头的灰尘,瞧他擦得狼狈,索性接手替他擦,锦琛也乖乖低着头,两人动作温馨自然,并不给人忸怩之感,冯总管忍不住露出会心的微笑。
「衣先生,我想,侯爷夫人交代的那件事还是算了吧。」冯总管难掩自己看着这一幕的感动。「瞧瞧他们两小无猜的样子,眼中应该都只有彼此,我不忍心……也不应该拆开他们。」
衣云深深以为然,他可是看着这小俩口一年多了,见证他们由陌生到熟悉,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你怎么向侯爷夫人交代?」
冯总管苦涩地一笑,「我在侯府也数十年了,这回拼了总管的差事不要,也会力劝侯爷夫人改变心意,没有人比衣姑娘更适合我们世子了!」
第五章 花花草草帮助大(1)
一顿年夜饭吃得大伙儿肚儿朝天,衣向华去泡了普洱茶让众人消食,大伙儿围着桌子守岁,衣向淳坐不住想去和邻居的孩子一起放鞭炮玩,便让红杏带他去了,而锦琛却说起了他去寻找毒粉来源的经历。
「我回到京里向父亲禀告毒粉一事,父亲见兹事体大,便调给我暗卫二十人,亲兵百人任我派遣,幸而这趟有所收获,也算不负大家的期望。」锦琛喝了一口普洱,但似是不习惯这种味道,皱了皱眉。
不一会儿他眼前的茶已被衣向华换成了桂圆红枣茶,锦琛笑了一笑,端起红枣茶就喝了大半,续道:「当初华儿提到毒粉里有黄樟,我便把目标放在了赣省,兼之各种植物有不同的习性,衣叔替我分析出了几个最有可能的地方,我让手下分成数批去找,才半个月便有了结果,我们在袁州的萍乡一带,找到了大量种植制作毒粉花木的地方,那片土地藏在几座山林之中,可不是只种了几分地,而是种了几十亩地。」
衣云深听了不由点头。「萍乡多山,地势复杂,南有武功曲,北有翁陵山,西面大屏山、云霄山,要藏个花田并不困难。华儿说,数十朵朝颜花和曼陀罗也只能炼出一小撮毒粉,若是种了几十亩地,能炼出来的毒粉有限,要供本地可能都不够了,所以像这样的地方应该还有好几个。」
「衣叔说得没错,在萍乡附近,类似的地方我便找到了三个。又从这三个顺藤摸瓜,在宁州一带又找到其他的花田。其实种田的都是当地老农,他们不知种来何用,只是有人出钱聘雇他们种植,所以这背后的人不仅财大势大,还隐在远处。」锦琛说道。
冯总管听到锦琛有条有理的分析情势,老泪都快掉下来。侯爷把这整件事交由世子自己处理,就是想磨链他,果然世子的成长令人可喜。
「你说得云淡风轻,其实遇到不少危险吧?」衣向华突然插口,指着他腰间的香囊。
「你身上的香囊味道不对呢!」
「这你都闻得出来,莫不是属狗的?」锦琛失笑,但见衣云深表情怪怪的,他马上又正襟危坐。「咳,华儿说的对,这回有几次当真惊险,幸好有你给的盆栽,否则真要栽了。」
衣向华听得眼睛都瞪大起来,也不在意他方才的打趣了。「我自己调配的花香,我自然闻得出来,你香囊的味道不一样。」
「幸亏我听了你的话,将你给我的盆栽花朵晒干,制作香囊。也不知你那些花怎么培育的,光浇水竟也能开出一茬又一茬的花,摘之不尽,所以我做了好几个香囊,索性分给了那些暗卫。」
锦琛皱眉说道:「我们后来摸到了制作毒粉的地方,因为要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如何作业,才能一网打尽,所以在外面埋伏了好一阵子观察。想不到制作毒粉似乎会散发毒气,才躲个半日我们脑袋就开始晕眩了。情急之中我想起了这香囊,便放到鼻间,果然一闻就觉得神清气爽。也就是靠着这香囊,我们成功的伏击了几处制作毒粉的地方,抓到一百五十余人,其中重要的领头人已经先让亲兵送回京里。」
所以他决定要长期戴着这个香囊,除去对她的念想之外,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反正她给的花好养得很,浇水便长,里头的花瓣可以一直更换。
「这是立了大功啊!世子怎么没跟着回京城呢?」冯总管不由急急问道。「而且那还能证明李森的死与世子无关,洗刷世子的罪名!」
「呃……」锦琛不语,只是看了看衣向华。
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衣向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傻瓜竟然放弃了亲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也要为一句承诺千里迢迢赶来,一时间她觉得心里又酸又甜,在桌子下偷偷拉了下他的手。锦琛反抓住她,知道她已通晓他的心意,这一抓就不放了。
衣云深不是没注意到两个孩子偷偷摸摸在桌下做什么,不过锦琛算是他自己带出来的,这桩婚事就算一开始他不太满意,现在也乐观其成,索性就当作没看见,将话题转回了案子「李森暴毙一事,证明这毒粉已渗透到京中,不过这种毒听起来腐蚀身体甚重。时日一久,人力凋零,国力必然大减,对天朝可不是一件好事。」
衣云深想事情一向想得很远,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警醒起来。
「何况这毒粉有成瘾性,吸食者很容易被控制,如果用在颠覆皇权上,那更是动摇国本的灾难。锦琛,你若想再继续调查这件事,不若往这方向去思考,恐怕这桩阴谋的背后主使者,不是只想得到金钱利益那么简单。」
这的确是大问题,锦琛益发觉得毒粉一事水很深,放开了衣向华的小手,向衣云深一揖。「锦琛受教了。」
一桩案件分析到这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沉重,眼下可是除夕夜,这样的气氛不太适合,衣向华那水灵灵的眼眸一转,突然小声地插口道:「你们难道都没想过,这毒粉有没有解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