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们有些被她的^打动了,其中一个体格最精壮、目光炯炯的猎户突然站了出来,主动说道:「我来试。」说完他走到她身边伸出了左臂。
谷凝香一看,不由倒吸了口气。方才隔了一段距离没看清楚,现在才知道他的伤口深可见骨,这男人当真是好强的忍耐力,表面上居然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马车上行医的器具齐全,她向他要了水壶,替他清洗好伤口,接着倒上自制的金疮药,仔细替他包扎。
她全程动作利落,一丝不苟,又一副不怕血不怕脏的样子,倒让众人相信她真的是个大夫。
这个自愿出来当试验品的年轻男子名字叫居奇,是村子里最英勇的猎户,也是每次集体出村打猎时的首领。
血气方刚的他低头看着她仔细替他包扎时,那微微皱起的细眉,还有如扇子般又长又密的睫毛,他才惊觉这个大夫虽是脂粉未施,但美貌不输给村里任何女人,他不由有些心动了。
待谷凝香处理好了他的伤口,他感觉到一阵阵的清凉缓解着他的疼痛,于是他惊喜地朝着众人说道:「真的有用,而且不是普通的药!让她看看居申吧,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他淡淡一句话让众人喜上眉梢,连忙让开一条道。
谷凝香毫不客气的走了过去,检查地上那名叫居申的男人。
这个居申的情况倒是比她想象的好,虽然倒地不起,却是因为右腿骨头断了,以及一些比较严重的皮肉伤,至于性命倒是无碍,所以他人还是清醒的。比较麻烦的是他的右腿若不快处理,说不定真的会废了。
她先不管他身上其他的伤口,抬起头对其他人说道:「找两块木板来,和他的腿差不多长度,还有几条绳子,快!」而后她看着居奇,「你留着,帮我按着他。」
听到她的「命令」,众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动了,连忙去找木板。
居奇轻轻按住居申,之后,他便听到谷凝香轻柔地对着居申道——
「忍耐点,可能会有点痛,但你千万别乱动,才能保住你这只腿,知道吗?」
居申显然是被谷凝香动人的容貌及温柔的话语迷住了,傻兮兮地点了点头。
居奇心里不由得有些不舒服,像是自己一直觊觎的珍宝,就要有人来抢了似的。
当谷凝香开始动手替居申接骨时,居申惨叫了起来,那声音吓得停留在林梢的鸟儿都飞了起来。
众人捡了木板急急忙忙赶回来,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谷凝香利索地替居申接好了骨,接着一脸似笑非笑地道:「瞧你一身肌肉,竟是这么不禁痛,我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让你叫得那么惨吧?」
居申看着居奇苦笑,「大夫替我接骨倒是没那么痛,可是居奇大哥你按得我好痛啊!」居奇连忙手一松,抓着头尴尬地笑了起来。
众人见状,可疑地觑了他老半晌,再看看那个清丽的女大夫,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全大声地笑了起来。
谷凝香虽然不清楚他们在笑什么,却也被这种欢乐的气氛感染,脸上不由带起了一丝笑意。
末了,在众人的帮忙下,谷凝香初步将居申的脚固定住,之后协助众人包扎清理各自的伤口,现在就剩下他们要怎么回村子的问题了。
居申因骨折无法动弹,又不能太过强烈的晃动他,腿也不能弯,代表众人不能背他回去,空抬着更不行,否则伤只怕加剧,众人都苦恼着要怎么将他「搬」回村子里。
此时,谷凝香轻轻笑了起来,说道:「不知道各位介不介意小女子至贵村打扰一番呢?我也正在为今晚要在哪里过夜而困扰呢。」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马车。
众人全领会了过来,简直是求之不得,嘻嘻哈哈地答应了她,之后大伙儿小心翼翼地将居申弄上了马车。
在这期间,居奇终是忍不住靠近了谷凝香,有些笨拙地问道:「不知道大夫能不能在我们村子里住一阵子,等到居奇的脚伤好些?」
「我出来游历天下,在你们村子里停留一阵自然没问题。」谷凝香难得一吐京城出行以来满肚子的闷气,心情大好,也恢复了几许本性,不像在宫里那般以清冷示人。「倒是你们可要管吃管住。」
「没问题!」居奇抢先答应,但实在是答应得太快了,又引来一阵讪笑。
众人终于要出发回村,居奇一直看着谷凝香,厚着脸皮再问:「那个,不知道大夫叫什么名字?瞧你医术那么精湛,在中原应该也是大有来头吧?」
若说出她以前是太医,在中原可是医术第一人,应当会让这群山村野夫吓到傻眼吧。
谷凝香微微一笑,却是带着一丝听不到的叹息,回答道:「我姓谷,叫谷凝香,只是医仙谷门下一个不出彩的弟子,哪里有什么来头呢……」
虽说陆樽暂时将政局稳了下来,但毕竟师效平那摄政大臣的位置是钦定的,现在人死了,摄政大臣的位置空了下来,加上平南王虎视眈眈,他只能在众人的压力之下,来到皇帝养病的寝宫之中。
金鹰王国的皇帝在陆樽的想象之中是个神秘人物,虽是重病,却时常背后出谋划策,暗中运筹帷幄,王国里不少政治风暴说不准就是这个皇帝搞出来的。但皇帝鲜少见人,因为他的病传染性强,所以若有事逼不得已需要他来裁示,往往要隔着一面墙对话。
说到皇帝的病,这又是另一个脆异之处了。皇帝拒绝了宫里太医舍太医的医治,笃信巫术的他请来北方极富盛名的巫医治疗,但整个治疗的过程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太医舍的人要求旁观也不许。
谷凝香为此没有少受非难,曾有人质疑是她的医术不足以令皇帝信任,她并没有辩解,靠着几次替皇室中人治好疑难杂症之后,展露出来的高明医术终是令众人闭了嘴。
只能说,当皇帝的就是任性,众人也拿他没办法。
陆樽与苏良等人来到皇帝寝宫外求见时,皇帝早已得到了消息,所以大门敞开,一名面容阴沉的老太监行礼之后,也不多问,便将陆樽等人带到了寝宫之中。
果然如传闻所料,在这寝宫里只能闻到浓郁的、剌鼻的药草味,至于皇帝,应该就在那堵墙后面,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突然间,一阵激烈的咳嗽传来,令陆樽吓了一大跳,本能的跳了起来,就想越过墙进里间去看,但那个面容阴沉的太监一个箭步挡住了他。
「让我过去看看。」陆樽眉头一皱,虽说自己是假的,但儿子关心父亲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太子请留步。」老太监说道,语气没什么起伏,像在背书一样。
「我是他儿子,见父亲都不行吗?」陆樽不悦地说道。
「皇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去,请太子莫要为难奴才。」老太监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似乎里头的人咳到快死了,他都波澜不惊似的。
好不容易里头的咳嗽声暂歇,终于听到皇帝有些虚弱地开口了——
「太子,此次前来寻朕,是否是为了摄政大臣一事?」这话证明了他即使病着,也很清楚朝政情况。
「是的。」陆樽在老太监的阻挡下,终是退了一步,有些别扭地道:「父……那个父皇,师丞相中毒而死,平南王又预谋造反,现已集结大军在京城之外,所以朝廷需要一个人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