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娇柔,微热的气息吹拂在耳根,倏地便让书黎涨红了俊脸,眼眸有些不知所措地乱转,就是不敢看她。“知、知道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顾南弦这才露出笑,比起之前那些在人前佯装出的笑容要美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眸像是掺着星光似的,明亮得让书黎看傻了眼。
顾南弦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突地在他额上落下极轻的一吻。“好了!你先歇息,我去做饭。”
说着,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便转身离去,留下书黎一人僵在原处。
不是,她她她她她怎么能亲了就跑,他还没回亲呢……这是欺侮他追不了?
次日,三个妇人的家属便找上门想讨公道,一个个挽着衣袖,一脸的凶神恶煞,彷佛要打架似的,谁知他们话才说上几句,便让顾南弦像扔小鸡般扔了出去。
众人一脸懵,见鬼似的看着眼前不及他们肩头,力气却大得吓人的小丫头。
顾南弦也没与他们废话,只扔下一句——
“以后谁要敢伤我相公,那就见一回打一回,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拳头硬!”
谁的拳头硬这道理方才他们已亲身体验过,压根儿就不必再验证,加上顾南弦那森冷肃杀的气息,让几人屁都不敢再放一声,立马灰溜溜的走人。
从那日之后,整个药王谷再无人敢说顾南弦一句闲话,见到了人也赶紧绕道走,没办法,谷里还是头一回有这么凶残的姑娘,什么道理都不讲只用拳头说话,要是不想挨揍还是闪远点儿最安全。
顾南弦这一立威,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十分清净,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与奉药堂的合作也非常顺利,每次进城都有不少收入。
手头宽裕后顾南弦便开始买建材回来,自己修缮屋舍,不过一个多月原本破旧的屋子就焕然一新,整体坚硬又结实,下雨天也不会再漏水。
而这段时间书黎的毒又解了大半,如今他已能拄着拐杖行走,身上也长回不少肌肉,就是依旧不能动用内力。
虽说还不能行走自如,但能做的事却是多了许多,就拿修缮屋舍这件事来说,他也有参与其中,看着眼前被他打造得温馨又舒适的房间,尤其是那换过的大炕,就是他与顾南弦一起躺上去也不拥挤。
一想到自己拥着顾南弦入睡的画面,书黎蓦地耳根一红,他如今可不只能走路,就是某处也恢复如常,他觉得他们夫妻俩也该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这么一想,他精神倏地一振,拄着拐杖上前,再次确认他清晨趁着顾南弦上山时摘来的花是否藏妥,又理了理被他铺得整整齐齐的红色丝被,像是静不下来似的四处察看,就怕有什么地方遗漏。
在确定一切完美,他才满意的转身,打算去灶房将今日要吃的菜给洗一洗。
身为黎国的太子殿下,打出生便有宫人服侍他的起居作息,这一切一直被他视为理所当然,从未想过他会有亲自动手的一日,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顾南弦。
她一个姑娘家为了照顾他,又要上山又要进城,还得下地,除此之外还得替他梳洗、为他准备餐食,每每等她能歇息的时候早已天黑,即便她从不喊累,在他面前也从不埋怨,但看着她那小小的身影、小小的肩头扛着这些事务,他心疼。
他舍不得她这般操劳,所以他开始学着自理,打他能抬动双腿的那一日,他便不让她替他擦身,虽说那过程……还挺享受。
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增添她的负担,所以除了自理外他还开始学着扫地、学着打水、学着种地、学着洗菜切菜,即便一开始他的笨手笨脚闹出不少笑话,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在这一点一点的相处中逐渐升温,这样平凡却又温馨的日子让他十分欢喜。
他发觉有她的陪伴,即便不再是黎国的太子而只是瘫子书黎,他都甘之如饴,他已经离不开顾南弦,就是离开也一定要带走她!
她是他书黎的妻子,他唯一的太子妃,也是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人。
想到这,他忍不住弯起唇角,正要弯身拿起菜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让他脸上的笑意更甚。
“南弦,你今日怎么这么早——”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刹那便消失无踪,书黎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
出现在灶房外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顾南弦,而是一脸震惊、肩上还捎着一只包袱的顾南珠。
“书大哥,你、你这是好了?”顾南珠早忘了方才过来时的不情愿,惊喜地看着眼前如玉一般的男子。
她之前就知道书黎生得不是普通的好看,即便后来因毒废了一双腿、身子败坏、瘦骨嶙峋仍有一股异样的美感,现在的书黎脸庞光洁白皙,那双浓淡适中的眉毛微微向上扬起,长且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英挺的鼻梁、像花瓣一样粉嫩的唇……
这样的书黎比女子要美,却又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就这么静静站着都俊美得令人屏息,唯一破坏这美感的便是那根拐杖。
书黎没理会她,迳自拿起菜篮沉声道:“这里不欢迎顾家人,请你出去。”
顾南珠听见这么直接的逐客令,脸上的欣喜顿时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一般,没了。
她先前一直想来见书黎,母亲却是拦着不让,再后来大哥、二哥被顾南弦打了,母亲更是气得要命,严禁他们任何一人前来,这也是顾士笙为何这么长一段日子没来探望、顾家两兄弟没继续前来讨要《药王典》的原因。
儿子们被打,吴氏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可又怕一沾上顾南弦会被缠着不放,只能不让儿女再去找她,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却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主动找上门的一日。
这一个多月虽说没人敢上顾南弦家的门,外头的议论却是没停过,尤其以刘嫂子家里传出的非议最甚,再有就是顾南弦与奉药堂长期配合的事不知怎地被人知晓,还知道她不仅时常进山采药,还制了不少药丸在奉药堂寄卖,加上她那破烂的屋舍被修缮得焕然一新,这跟以往四体不勤、草药不分的顾南弦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药王谷里开始流传着一则传言,那就是顾南弦并不是失忆,而是被孤魂野鬼附身了,而最好的证明就是连顾谦都治不好的烂疮居然从她脸上消失了!
这话可是将村民们吓得不轻,就是村长极力反驳说顾南弦真的只是失忆,相信的人却寥寥无几。
顾南珠自然也听见了这个传言,也不再想着去找书黎了,她害怕顾南弦真被那些精怪附体,到时候说不定会吃了她。
不过也有人对这事嗤之以鼻,就譬如吴氏,没人比她更清楚顾南弦的脸是怎么回事,只恨她没能在顾南弦离开前下一剂猛药,将那张脸彻底毁了!
她会这么讨厌顾南弦那张脸,是因为她与她的母亲柳氏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吴氏生得也不差,可比起美若天仙的柳氏她就像个陪衬一般,尤其在见过顾奇是何等俊美后,她对柳氏更是心生嫉妒。
就是那一抹嫉妒,让她每每看着顾南弦那张与柳氏愈来愈相像的脸就浑身不对劲,那慈爱娇娘的角色怎么演都不到位,为了让自己更加投入这场戏,只能毁了那张脸。
她虽不像这药王谷中人那般懂药,但灶房是她的天下,只要让顾南弦背着顾谦吃下相克的食物,那张脸就是不烂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