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药王谷早已不谈什么血脉、嫡庶,就像一个普通的村落,各自过着各自的小日子。
顾南弦抬头看去,果然发现山沟上生长着一簇簇很是粉嫩的桃花,时值三月,虽是季春,谷中的桃花却依旧明媚,很是漂亮。
顾南弦记忆中的村长与爷爷不仅年龄差不多,就是性情也一样,是个十分疼爱小辈的老人家,他有个极好的儿媳妇,把家中打理得有条不紊,几个孙儿也都十分规矩懂事,唯有那才两岁半的小孙女顾依依还是看什么便要什么的年纪,村长怕就是为了替那小孙女采花才会跌到山沟里。
“村长爷爷,我播您起来吧。”
此时村长家恐怕是找人找得要疯了,这里本就偏僻,加上山坳又深,村长的声音又不大,就是曾找到此处恐怕也寻不到人,幸亏顾南弦听力好才有办法找到受困的村长。
天色昏暗,村长看不清找到他的人是谁,直到顾南弦凑近他才瞪大眼。“是弦丫头啊!你这小身板能有什么力气?你……”
村长本想再次叫她去他家替他唤人,可一想到这小丫头因为自己的长相很是自卑,不太爱踏出家门,怎么可能会替他去跑这一趟?
但要她去叫吴氏那几个儿子他又是千百个不愿意,正想着该怎么办时,他突然感到自己身子一轻,就这么被顾南弦给担了起来。
“弦丫头,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村长很是诧异,她不只将他播起来了,还十分稳当,晃都不晃一下。
顾南弦笑而不答,而是道:“村长爷爷,要不我先带您回去歇一歇吧?吃点东西垫个肚子,晚点我再让子毅大哥来接您可好?”
顾子毅是村长的长孙,也是这谷中为数不多不嫌弃顾南弦这张烂脸的人。
村长家离自家还有好一段距离,等她去叫人来再送村长回去都不知几点了,还是先让人在自家歇会、包扎好了再送人回去吧。
村长一早便掉进了山沟,不仅饿了一天还渴了一天,加上又摔断了腿,可以说是折腾掉半掉命,能有个地方歇息还有东西吃,他自然没什么好拒绝,偏偏他就是不肯。
“我不去,我和你那婶娘不对盘!”一想到吴氏村长便满肚子气,本来有气无力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论理他是长辈,与吴氏一个晚辈计较其实有些说不过去,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和顾谦是老相识了,顾谦热心助人,这谷里有谁生了病又无法自己处理的全都会往顾谦家跑,就是他也不例外。
几年前他的老伴突然腹疼不止,他给把脉也看不出原因,只能将人送到顾谦家,顾谦的医术也确实高超,几帖药下去妻子便不疼了,两人道谢后欢天喜地的离去,谁知走到半路吴氏追了过来,说他没付诊金。
他当场傻了,因为老友的脾性他很了解,根本不可能向他收诊金,于是问了句是谁让她来讨的,谁知吴氏一听就变了脸色,竟是指着他的鼻头大骂,说整个药王谷的人都欺侮顾谦,顾谦心善不好开口,他们这些人就变本加厉,其他人就算了,现在竟是连他堂堂村长也要占便宜,怪不得众人都有样学样,全是他这个村长带出来的。
那日吴氏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骂得周遭的人都出来看笑话,最终还是他听不下去,答应付诊金给她,谁知她竟是狮子大开口要了三两银子!
村长一想到当日的情景便忍不住动气,三两银子自然不算什么,他气的是吴氏那副嘴脸与态度,事后他才知道吴氏早已做了不知多少回这样的事,偏偏吴氏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因此众人大多是摸摸鼻子认了。
最令他生气的是,他后来才知道吴氏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顾谦,而是为了她自己,那些收来的诊金顾谦根本就不知情,全数进了吴氏的口袋。
村长得知此事,第一时间便告知顾谦,顾谦这才知晓吴氏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可吴氏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媳妇,顾谦只能喊来顾平训了他一顿,让他管好妻子,无奈顾平是个妻管严,才说没两句便被吴氏给压得不敢还嘴,压根儿就不顶用。
村长见老友家事多,还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侄媳妇,渐渐便与顾谦少了往来,倒不是因为钱伤了凰情,而是不想看吴氏的嘴脸,每回去都被吴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瞪着,久了也觉得脸面挂不住,干脆就不去了。
顾南弦当时年纪虽小,但也知吴氏与村长一家几乎没有往来,听村长这一说忙道:“村长爷爷您放心,我目前不住在顾家。”
村长闻言眉头未松,而是奇怪的问:“你不住顾家住哪儿?”
顾南弦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道:“村长爷爷难道不知我嫁人了?”
“你嫁人了?”村长瞪大眼。“什么时候的事?”
这药王谷就这么丁点儿大,谁家娶媳妇、嫁女儿就是再低调也不可能一声不响,更何况顾南弦还是顾谦最宝贝的孙女,就是吴氏也疼得紧,怎么可能连宴席都没摆也没通知?
顾南弦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第五章 娘子桃花运旺盛(1)
书黎远远便见到顾南弦的身影,也看见她身后摘了一个人,瞧那身形像是个男子,当下脸色就变了。
“这臭丫头当真给我救了个男人回来!”
说不出心中的烦躁是什么,总之见她竟捎了除他之外的男人,他就是浑身不舒爽,就是方才的烧鸡腿都不香了。
直到顾南弦的身影走近,书黎那焦躁的心情突然就定了,因为他总算是看清了她背上的男人是谁。
“村长?您这是怎么了?”
村长在看见顾南弦带着他进的屋子时已是瞪大了眼,又听有人唤他,这一看双眼再次瞪大。“书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这药王谷中没人不认识书黎,主要是他那张脸太招摇,且还是这百年来唯一一个在毒谷里撑到救援来的人,不出名都难,结合方才顾南弦说她嫁人的话,村长似是明白了什么,那苍老的脸有些不敢置信。
但书黎就在面前,他也不好多说,只能低声问道:“弦丫头,你嫁的人……”
其他屋子还未整理,这房里唯一的床榻又被书黎给占了,顾南弦只能暂且让村长坐在椅子上,直到将他收拾妥当,才回他一抹微笑,大方的道:“村长爷爷,给您介绍一下,我的相公阿黎。”
书黎在听见她称呼他相公时,心脏不由得跳快了几拍,俊颜却仍是淡漠,那模样说有多傲娇就有多傲娇。
村长朝书黎笑了笑,抬头看着这家徒四壁的屋子,忍不住开口问:“弦丫头,你怎么会搬到这儿来住?就是你嫁了人,可你爷爷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他的东西全都留给了你,你不住你家住到这儿做什么?”
说完,想到老友临终前托付他的事,村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脸色也愈来愈难看。顾南弦仍是不回答,只是问:“村长爷爷,您先喝杯水,我给您看看脚可好?”
她倒来从空间里带出来的井水,此时的村长太过虚弱,井水对他能有一定的恢复作用。
村长心里有事,拿过水便喝,随意的点点头算是应了。
就在他点头的刹那,顾南弦发觉那个和书黎一样傲娇的空间又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