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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朱嬷嬷闻言忙道:「主子,菜冷了,不如我再热一热,顺便备上几样热食。」

  易承雍摆了摆手,朱嬷嬷赶紧离开,见空济还在,他道:「空济,去忙你的事。」

  「不,主子,我就守在外头,那些事不急。」空济难得抗命,他怕贼人不死心,要是再有第二轮攻势总得有人守着。

  易承雍没辙,只能由着他,待他退到门外,才坐到榻几一侧。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榻几,在他看着她的同时,她也正瞧着他,眸里有说不清的担忧还有……疑惑。

  「你心里有疑惑?」他轻声道,相处一段时日,他见识到她的观察入微和聪慧颖秀,相信今晚的事必定是教她起疑了。

  雷持音轻点着头,不解地皱起眉,「能跟在爷身边的人必定是爷信任的,可是……今晚那些贼人闯进来之前,爷明明就瞧见了,却没有起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闻香楼外她只是有点疑惑,觉得他惯于发号施令,不肯主动查办,可是刚刚……他根本就像是不知道站在外头的人是谁,这很不合理。

  府里的护卫一致地穿着秋香色深衣,可是外出时都会换上一般衣袍,唯一不变的是腰间系的珠穗。

  假设珠穗是用来辨识身分,或者是护卫里的阶级,这倒能理解,可是贼人行凶,有必要这般讲究吗?假扮身分顶多是骗骗外头的丫鬟,要怎么骗得过他?跟在身边那么久的人,他怎会认错?

  他的目光总是偏冷,待旁人的态度乍看似乎没什么不同,可只要多瞧两眼,还是能看得出他藏在眸底的情绪和想法。面对空济和空汶时,他的态度就有明显的不同,看得出他对空济倚赖更多。

  吊诡的是,在那当头,他看向外头的假空汶时,他的眸色就跟平常瞧见空汶时的平静是一样的。

  她想起了在厨房做珞饼时,空澧到来,他神色有些古怪,当时还以为他们默契极佳,不需言语便能沟通,可如果和方才的剌杀联想一起,就会发现他极可能……

  「我记不住人脸。」易承雍淡然道。

  守在门外的空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王爷竟然将这事告知他人。

  雷持音直睇着他,诧异他竟然对她坦白了这事。

  这可是缺陷,尤其他又是皇族,若让敌人得知,只要在他身边随便安插个人,想暗杀他太容易了,这种事不是应该要保密吗?

  「谁都记不住?」她忍不住问,她身边虽然没人有这样的情况,却曾听过这样的病症,碰头时可以清楚对方的脸,可寒暄完,转头就忘,原因不明。

  「嗯。」他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僵硬。

  「……很痛苦吧。」她喃喃道。她正好与他相反,她的眼力好,记性更好,几乎是见过一次的人事物就不会忘记,随手就能绘出。

  易承雍让人读不出思绪的黑眸微微闪动着。

  痛苦吗?母妃死后,他已经忘了什么是痛苦的滋味。

  「真是太孤单了。」她径自想象,轻叹了声。

  什么人都记不住的话,那不是教人很恐惧吗?永远搞不清楚接近自己的到底是谁,必须重复地一再确认,不管再怎么试着融入,免不得会觉得天地间只余自己一人。

  孤单?易承雍咀嚼着这两个字。

  他也有朋友,足以交心的,但可笑的是,他却想不起他们的脸,他不觉得孤单,只是有时会觉得天地间只有自己。

  雷持音猛然发觉身边的人从头到尾都没吭上一声,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冒犯了他,不安地偷觑了他几眼,实在是猜不出他的思绪,她只好闲话家常般地道:「所以你的护卫身上的珠穗是用来辨识身分的。」

  「对。」

  「别人知道吗?」

  「不,在我告知你之前,唯有空济知晓。」

  她眨了眨眼,难怪他倚重空济,也幸好他身边还有个空济可以充当他的眼,可是……

  「你为何要告知我?」

  「就算我不说,你大概也猜到了,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这是一件必须保密的事,你实在不该告诉我,也根本没必要告诉我,反正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他告诉她这秘密,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同伙,又或者是……变成了跟他很亲近的战友?

  「说的也是,照理我该杀人灭口。」

  雷持音心重重」跳,瞧他还是」派平静,眼底隐约有笑,不禁瞪他一眼。

  「要真想杀人灭口,现在还不算晚。」啐,没事吓人做什么,又不是她要他说的,如果真的拿这个理由杀她,她真的死不瞑目。

  易承雍不自觉地扬起笑意,继续跟她说笑,「不急于一时。」

  「难不成还等你有空?得了吧,依你的身手眨眼功夫就够了。」虽说她没瞧见那情景,但她亲眼目睹了事后的惨况,真的是惨不忍睹,教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怕吗?」他眸色微沉地问。

  「怕什么?怕你杀我?」

  「我不会杀你。」

  「刚刚谁说要杀人灭口来着?」她没好气地道。

  「你这般努力求活,我会护着你。」

  雷持音愣住,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可从他脸上却读不出任何思绪。

  这时,朱嬷嬷送来热好的饭菜,还额外多添了两道热食和一碗黑漆漆的药。

  「下去吧。」

  朱嬷嬷恭敬地福身后再退下,走到屋外,空济心想两人恐怕会再谈一些旁人不适合听见的,便让朱嬷嬷回去歇着,毕竟时候不早了。

  「爷,方才朱嬷嬷来你认得出来吗?」她小声问。

  易承雍拿起筷子,闲话家常般地道:「我可以从她的走姿,或身上的熏香衣着,或她的嗓音判断出她是谁。」

  雷持音小嘴微张,再压低嗓音问:「你是天生如此?」感觉上他已经练就了一套辨别的方式,可以想见应该是从小训练的,只是如果天生如此,那不就没半个人能让他记牢,甚至连亲人都不能?

  「……从我母亲去世的那年才开始的。」

  雷持音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方面意外他连这种事都告诉她,一方面又想到在宫廷里长大的皇子真的很可怜呀。

  市井里常有传言哪个妃怎么了,哪个嫔又怎么了,那些后宫的女子为了巩固地位,视人命如草芥;待皇子长大之后,又为了皇位而斗得你死我活。

  几年前宫变时,她年纪虽然还小,但还记得那晚京城宵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掌灯时分也没人敢在外头走动,不过她记得肃王并没有参与那场宫变,他一直待在通阳,所以直到现在他还能当个王爷。

  想着,雷持音不禁同情他了,没了母亲,手足还相残。

  「那时你年纪还很小?」

  「六岁。」

  啊,那已经是会记事的年纪了,就跟小雅一样。

  她离开儿子时,儿子才两岁,相信关于她的记忆不会太多,就算会哭会闹,只要过一阵子他就会忘了,可是六岁的话,母子之间已经积累了不少的记忆。

  「爷,会不会是因为失去了你觉得最重要的人,而其他人认不认得出来都不重要,所以才怎么也记不住别人的脸?」她小口吃着饭,边说出她的推论。

  她可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因为有照顾小雅的经验。

  小雅刚丧母那段时间总是会不自觉地寻找姨母的身影、靠近相似身形的人,认错几次之后,她才不再有相同的行径。后来自己常常陪伴着小雅,所以小雅很黏她,不管她去哪,小雅总是跟着,像是怕极了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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