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温度也太离谱了吧!”灭明关上冷气机的开关,顺便将房门打开,让主卧室的温度能回升。“快点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那么早,天都还没亮,医生也都还在睡觉。”嫱柳回嘴,忽然打了个喷嚏,不过仍然把脸埋在枕头里,说什么都不肯抬起头。
灭明对着床上抱着棉被不起来的女人摇摇头,想到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嫱柳的房间。四周有半晌的沉默,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与北云见面后的这几天,灭明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他明白以北云为媒介,特务界不少人都会知道他的行动,不论是他要撂倒傅钦文的消息,或者是关于他身世的消息,同样都会引来许多有心人士。灭明相信北云有足够的机警,不会胡乱的将他目前所在的住处泄漏给无关紧要的人知道,会找上门来的,只会是对他的行动有兴趣及有帮助的人。无可否认的,灭明耍了些手段,利用北云帮他昭告特务界。
南宫扬也不时给他送来消息,这个小社区最近几天真的冒出许多陌生人,而且个个身手矫健,绝非普通人,南宫扬断言这些人也是特务界的行家,也许是一些大人物派出来的探子。灭明以静制动,要求南宫扬暂时不要动手,在暗处静观其变。
让灭明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原因还有另一个。
他与嫱柳的感情,会不会因为眼前的事情而改变?他们的感情虽然热烈却也脆弱,嫱柳直到不久前才愿意承认自己的情感,谁能保证她内心的那些伤痛已经复元?!灭明用一种更小心、更温柔的态度去呵护她的感情,深怕会再次伤害到她。但是,他内心的激情在翻腾着,嘶吼着某种原始的需要,自制与冲动就这么一直在他身体里煎熬着。
灭明也不停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与嫱柳的相守相依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对于感情他是这么无法确定,绝望的需要掌握住某些东西。他太在乎嫱柳,根本无法接受失去她的未来。
躲在棉被中的嫱柳只觉得头昏脑胀,心中在纳闷,怎么连她静静的躺在被窝里,却还会感觉天旋地转?把棉被从灭明手上抢回来之后,她高兴了一会儿,以为能够再睡上一阵子,毕竟病人是需要休息的,不是吗?
躺了几分钟,灭明也不再来抢她的被子,嫱柳却无法再入睡,她沉重的脑袋蓦然间响起警钟。
“糟了!”她猛然掀开棉被翻身坐起,马上感觉天花板、地板都在打转,双眼一翻又往后倒去,要不是灭明眼明手快把她接个正着,她就要摔到床下了。
“现在才知道糟了?”他挑起浓眉,有些嘲弄的问道。“知道不去看医生不行了是吧?”
嫱柳猛摇头,却发现整个世界打转得更厉害,她先用双手把自己沉重的头固定住,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紧捉住灭明的衣角不放。这有些困难,因为在她模糊的眼中,似乎看到三个灭明在她头顶,而且三个都带着那抹嘲弄而温柔的笑容。
“这点小病不用去看医生。”她仍然嘴硬的说道,坚决不肯去看医生。
开玩笑,她生平最害怕医生,因为医生会拿针在她身上扎来扎去。嫱柳自从能自主之后,就对天发过誓,这辈子打死都不再去医院打针。以前生了病,她都是到医院拿了药就赶紧开溜,对于医生提出要打针的提议是抵死不从。如今好死不死在他面前得了感冒,而且还来势汹汹,灭明肯定会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提到医院里去,要是她拒绝让医生打针,说不定他还会亲自拿针筒扎她。
再不反抗,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屁股?嫱柳连忙想些名目希望打发灭明,趁着他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去找些感冒药吃,先把这些病菌压一压,白天时再去看医生。
“你确定吗?我看你病得挺严重的,还是去一趟医院会比较保险。”灭明怀疑的说,不太相信她的话。小病?她还真是嘴硬,眼看都已经快下不了床了,她还坚称只是小病?
他的身体好温暖喔!受了风寒的嫱柳不自觉地往灭明身上靠,依循着某种本能找寻温暖。
“别管医院了。”她偎在灭明温暖宽阔的怀抱中,满足的叹了口气。“你先帮我解决问题吧!”
他收紧双臂,将脸颊抵住她柔细的发丝,呼吸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发丝在他皮肤上滑动,感觉就像是冰冰凉凉的丝缎,灭明刻意忽视体内传来的震动,他太喜欢此刻宁静的气氛,不想贸然的破坏。
嫱柳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乎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她好奇的张开眼睛。“你刚刚有发出声音吗?”
“没有。”灭明一脸正经的回答。
“你确定吗?我似乎有听到声音,好象是某种呻吟。”
“你听错了。”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直勾勾的看着她。
嫱柳疑惑的看看他,再看看四周。
“是吗?”她握住他的手臂,支撑住自己爬起身来。
“帮个忙好吗?麻烦你不要再这么动来动去,行吗?”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声音像是从牙缝间硬挤出来的。“咱们还是回到原先的话题。你刚刚说要我帮你解决什么问题?”
她还是有点不明白,仍然握着他的手臂,把自己的脸凑到他眼前,想看清楚灭明的表情,漫不经心的发现他的肌肉绷得好紧。嫱柳蓦然间明白了,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冲,一张美丽的脸庞变得红通通的。男人通常比较冲动,而她竟然还猛往灭明怀里钻,根本就是对他的自制力做最严厉的考验。
嫱柳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退,尽量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她一直知道她与灭明之间有种一触即发的激情,只是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在紧要关头煞车。还有太多问题没有解决,她明白灭明必须以全副的注意力去对付即将来到的战斗,在事情结束之前,他不应该分神。
她的眼光移到自己睡衣的衣带上,两手把玩着米色的丝质带子。
“不开店不行,社区里就我这么一家豆浆店,要是不开张的话,会有一群人早上要挨饿。”
虽然明知道不应该,虽然明白他们的行为濒临失控的边缘,却还是没有人愿意松开怀抱。
嫱柳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安全感溢满她的心中。
他也没有看嫱柳,将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眼光落在房间另一角的某处。
“你该不会想抱病下床去煮豆浆吧?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你根本没有办法下床,更别说开店做生意了。今天你就休息一天吧!一天不吃早餐也饿不死人。”他语气平常,却能听出其中的坚持。
“你想要我砸了豆浆店的招牌?”
“一天不开门,跟砸不砸招牌有关系吗?”灭明不太能明白她的逻辑,就他眼中看来,那根本是两件不相关的事。
“当然有。”她有些激动的直起身子,猛然又是一阵昏眩袭来,只得又乖乖躺进他怀里。
“看吧!以你现在的情况去煮豆浆的话,最后可能连自己都栽进锅子里去。”灭明拿起被子的一角,盖住嫱柳的身子,动作仔细而温柔。“你要是不去医院也行,我待会儿打电话给阿扬,要他派个医生过来。”
“要请医生也是天亮以后的事情,还是先解决我的问题吧!”嫱柳仍然在坚持。她两年来赖以为生的豆浆店信誉危在旦夕,要她如何能不坚持?她伸手把他的脸转向自己,让两个人鼻子抵着鼻子对望。“你帮我去开店,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请阿扬派医生来,好不好?”她软声软调的问道,心里打着另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