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单纯的王妃又难过落泪了。
「不能再哭了,王妃,待会儿要去半传山赏桃花,这哭肿了眼睛可怎么办?」
「是,快,快拿毛巾来本王妃敷眼睛。」她声音天真的慌张起来。
水仙跟春莲很快忙碌起来,势必要让王妃美美的出席桃花宴,至于王爷的病、新进的大夫,那不是成常态了吗?
俞采薇有心理准备,凌阳王不会乖乖让她把脉,但住进来的第一天,他当她的面说有事出府,第二天,梁森就过来通知王爷这几日都有事,不必过去清风院,至于何时去?请静待王爷传唤。
俞采薇无奈之余,只能拾起那些病历仔细翻阅,她也知道关不住活泼好动的银杏,又担心她犯了府规,就吩咐听雨阁的一个年龄较大的顾嬷嬷跟她说说规矩,也带出去晃晃,能去的、不能去的都跟银杏说得明白。
银杏笑咪咪地跟着顾嬷嬷晃了五天。
凌阳王府占地极大,分东、中、西三路,中路是一大片荷花湖,东路则是所有大小不一的院落,各个院落都极其精致,西路则是奴仆侍卫居住地。
而这五天中,银杏每天都会将一些新鲜消息带给不是窝在书房就是药材室,甚至在小灶房的主子听。
听说,凌阳王也喜静,凌阳王府的丫头小厮素来都不敢高声说话,而清风院更是幽静,洒扫的奴仆只能在一个固定时间打扫,凌阳王身边也只留小顺子近身伺候,另有两名侍卫两名丫鬟在院内等候差遣外,再无他人。
王妃并无管理中馈,王府的事都由梁森带几名管事与长史在处理。
听说,从今上赐下这座府邸时,凌阳王便交由这些人管着了,王妃入府后也仍由这些人掌着府内外的大小事务及人情往来,料理的是妥妥当当,但为表示尊重王妃,一年里也会固定在某几日向王妃报告。
凌阳王妃的生活多采多姿,据说是王爷鼓励的,他要王妃多交些闺蜜挚友,日后他怎么了,她身边也有友人陪伴。
凌阳王妃一开始也是不依的,黏凌阳王黏紧紧,说夫妻一体,怎么可以丈夫被毒缠身,她一个妻子外出寻乐?
还是凌阳王好声好气地劝哄着,甚至自己带头出门,交了多名挚友,王妃才慢慢出府游玩,如今在府中的时间的确很少,在贵妇圈中相当活跃。
听说,这座宅院的人都是今上派人仔细挑选过的,面貌好、年纪好,几个厨师绣娘都有一手好技艺,连王府内外的侍卫也让禁卫统领特别挑选出来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强,可见今上多么宠爱唯一的亲弟弟。
听雨阁小厨房的空气里飘着淡淡药香,俞采薇边熬药边听着银杏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末了,忍不住笑问:「你怎么能打听到这么多事?」
提到这点,银杏可骄傲了,她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医唯一的一个丫鬟,他们对主子可好奇了,老太医对姑娘的医术赞叹不绝,他们对我这小丫鬟也不敢轻慢,再加上我问得很有技巧,不是什么秘密的事,自然都跟我说了,当然了,他们问不到主子什么的,我这嘴可紧了。」
「你可有打听到,何时可让我去把脉?」
「没有,但厨房的殷大娘偷偷跟我说,大夫被晾上半个月、一个月比比皆是,叫姑娘不用心急。」银杏说完,手无奈地一摊。
俞采薇忍俊不禁,只是再想想就笑不出来了,凌阳王明显不愿给她把脉,也不知何时才能被召唤?
接下来几日,俞采薇反覆看着几本较重要的病历,开了药方,到药材室捡药材,亲自煎好补身药汤,唤了银杏去请梁森过来,说了一些话请他转述外也连同那药盅送到王爷面前。
「话可以说,但这药汤恐怕不妥。」梁森拒绝道。
「王府规矩里并没有不得让梁总管转交药汤这一项。」她直勾勾的看着他。
梁森一怔,突然笑了出来,「是,老奴便替姑娘办了这事。」
俞采薇眸光潋灩,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有劳梁总管了。」
莫名地,梁森对她有了期待,这姑娘不会坐以待毙,这种积极的个性才有可能在王府生存下来。
梁森接过银杏拎过来的食盒,从容的往清风院去。
红瓦亭台里,四角落都摆放着小暖炉,这几日,天气又转寒凉,厚重的绸缎帘子就挂了三面,亭台里暖呼呼的,而大理石桌上摆着一副白玉棋盘,潘威霖一人下棋,左手黑子,右手白子,黑白交错的棋盘上厮杀激烈。
梁森没敢扰了主子的兴趣,伫立一旁,静待棋局结束,良久,等小顺子上前收拾棋盘,潘威霖喝了口茶,这才看向他。
梁森上前,将食盒里那盅养生药汤拿到桌上,掀开盅盖,瞬间,热气腾起,飘出一股香醇药香。
梁森同时转述了俞采薇的话,「她来这里白吃白住,总得贡献一分,望王爷不嫌弃,将这养生药汤喝下。」
潘威霖看也没看那盅药汤一眼,说道:「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梁森忍着嘴角抽搐,适时提醒,「王爷,俞姑娘毕竟是蒋老太医的爱徒。」言下之意,也不好给她晾太久。
「也是,她这是在提醒本王她的存在,但没新意。」他口气极冷,过去亦有打着女医的大旗,其实想成为他的红粉知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还不少。
「恕老奴斗胆,老奴看俞姑娘不似有那种心思之人,这十多日来,她几乎都在书房与药材室,晨起用完膳便看病历医书,近午夜才熄灯。」梁森说的这些,自是听雨阁的奴仆向他报告的。
这可是对俞采薇的肯定,还是出自梁森的口……
闻言,潘威霖摸摸下巴,想了想,道:「把人请过来。」
「是。」
不一会儿,梁森去而复返,同行自然有俞采薇主仆,银杏还提了主子的医药箱。
天气乍暖还寒,只见俞采薇一身粉白小袄裙装,系着披风,领口的雪白兔毛衬得那张小脸清丽脱俗,她上前见礼,又见茶几那盅药汤仍完封不动,正要开口,潘威霖却指着桌上的棋盘道——
「下一局,你的棋艺能胜过我,本王才喝。」
「民女棋艺不精。」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等局棋结束,药汤都凉了。
潘威霖挑起好看的浓眉,「小顺子,送俞姑娘回去。」
俞采薇一愣,从他那双冷峻的黑眸中看到森森的恶意,不听话就走人!
两人虽是医病关系,但他才是发号命令的人!俞采薇深吸口气,不得不服从,「王爷,民女愿意试试。」说着,她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伸手拿了白子。
银杏愣愣地瞪着英俊绝伦的凌阳王,怎么给他看个病得先下棋厮杀一场,还得胜利?
两人一来一往,潘威霖意外的发现俞采薇的棋艺竟然不错,他瞬间来了兴致,没刻意刁难,但俞采薇最后还是输了,但只输了二子。
潘威霖看着静静瞧着自己,等着他提出下一个条件的沉静少女,心里对她倒是刮目相看了起来,很聪明,还很上道。
他也不罗唆,「三局两胜,只要你赢了,本王就让你把脉。」
银杏脸皮抽搐,什么啊?主子一局都赢不了,还三战两胜?要说这棋艺,可是主子在医书之外看最多的书本了,听老夫人说过,主子棋艺精湛,但显然凌阳王是个中高手。
观棋不语真君子,银杏对种动脑的活儿原本就不爱,见主子默不作声地与凌阳王下起第二盘棋,看得她眼都要花了,周公也来了,她不禁打起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重重打了个盹儿,惊醒过来,一回神就见主子绷着一张俏脸,正向潘威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