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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页

 

  席隽寻到机关按下,在一阵铁链磨擦声后,门朝两边滑动,现在是晚上,月光太弱湖水透不进,但墙上一整排的夜明珠提供了光线。

  她看着井然有序的木架,抚过大大小小不同尺寸的木箱。

  他笑道:「打开吧,箱子都没上锁。」

  「哦。」她随手打开一个,里头装满金锭,再开一个,是宝石,再开,珍珠,再开……开过十几个后,不开了。她明白席隽为什么带自己过来。「你在炫富?」

  「不是炫富,是展现实力。」他扶着婧舒的肩,让她面对自己。「看清楚了,你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穷光蛋,他考上状元,身分是侯府公子,这样的条件应该值得嫁。」

  当然值得,但是为什么?

  她喜欢他,因为他有本事有才情,温和善解,待她又好到让人无法不感激。

  但他为什么喜欢自己?论长相,她比不上媛舒,论身家,她比不上京里无数名媛,她的条件不值得他娶。

  见她不发一语,他叹气道:「我明白,你嫌弃我长得丑。」

  「光会论断人的外貌,是一种智力上的缺陷。」下意识地她念出娘写的句子。

  「换言之你不嫌弃我?」

  「当然,你别妄自菲薄。」

  「太好了,我就知道娘子喜欢我。」

  接下来左一句娘子、右一句娘子,每当她想提出反驳时,他便拉出另一个话题,引开她的注意。

  一回两回……在无数回之后,听到他再喊娘子时,她竟也默认了。

  他一送二送,把她送回房间。

  送到这里礼数应该周全了,但是他没离开,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渴?她想。

  「茶凉了,娘子渴吗?我去帮你重沏。」

  「不用不用,晚上我不喝茶的。」他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他这意思是不打算回房?可就算王府没规矩,她心里也过不去。婧舒道:「现在不早了。」

  「我知道,但话没说清楚,心里卡着事,你会睡不好。」

  她和他还有什么事没说清楚?她认真想了想,半晌后想到了,没错,关于「娘子」这个部分是该说清楚。

  才要开口,他抢快一步说:「娘子不想问问,我离开忠勇侯府、遭遇意外时年纪尚稚,为什么短短五年之内能拥有那么多财富?」财富再多也不是她的,她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他自顾自往下说:「那是师父给我的。」

  「师父?」

  「我的师父名叫越清禾,我曾经提过永生,你相信这种事吗?」

  爹爹常夸她聪明,但她发觉到了席隽跟前,她傻得……追不上他的思绪。不是在聊师父吗,怎地讲到永生?「那你呢,信吗?」

  「我师父已经活一千年。」

  「千年,那岂不是……」成妖?不,这话太伤人,话在舌间转两圈,她硬是吞回肚子里。「长生不老?那是每个人都想追求的幸运。」

  转得还真好。他微微一笑道:「永生很辛苦的。」

  「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为所欲为,永远的充裕、永远的从容,永远不必担心死亡。辛苦?我不懂。」

  「在『永生』中,身边人来来去去,不是归人皆是过客,酒杯太浅,敬不到情深意浓,街道太短,走不到白发苍苍。你觉得人生中最让人焦虑的是什么?」

  「忙?累?面对困难?无能为力?」

  「我觉得是做什么事都没有意义,都提不起兴趣,觉得这样也好、那样也行,彷佛活着只为了呼吸。」

  「为什么永生会落在你师父头上?」她问。

  「因为他受到诅咒。」

  人人盼而不得的永生竟是诅咒?她一头雾水。

  「我师父是个穷小子,但他天生聪颖、极富野心,他生长在一个朝堂混乱、民不聊生的时代,昏官为霸占偌大家产,往他父母亲身上安置罪名,那个时候他只有六岁,却已经懂得何为仇恨。

  「午门行刑,创子手的大刀落下,鲜血飞溅喷上他的脸,他盯着昏官,立誓有朝一日必让他身首分离。」

  「怀璧其罪,后来呢?」

  「他被土匪给收养,后来世道越来越混乱,他跟着义父东抢西夺,跟随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也组成军队。人有了势力便多了想法,他们以清君侧作为口号,掩饰想当皇帝的欲望。听过巫术吗?」

  婧舒点头,母亲的书里见过。「巫术帮了他?」

  「他在森林里遇见一名女子,那女子非常美丽,粉铸脂凝,娇波流慧,似嗔如笑,娉娉婷婷,细柳生姿,媚丽欲绝,他傻了,以为那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他朝她走近,她对他嫣然一笑,说自己叫做晰晰,清晰世道的晰。

  「但她不是仙子而是女巫,她会疗伤、会卜巫、会看天相、懂吉凶,在她的帮助下,越清禾带领的军队越来越强盛。一次大战后义父死在战场上,越清禾身受重伤,眼看就要不治了,晰晰却割腕用自己的鲜血救回他。」

  「她的血能救人?」

  「对,越清禾痊癒后,她继续辅佐他走上帝王之路。」

  不明所以地,她心涩得厉害。「她一定……」

  「一定怎样?」

  「一定很爱你师父。」

  点头、再点头,席隽道:「没错,很爱、非常爱。她助师父赢得民心,坐上那把龙椅。然而他毕竟是盗匪出身,马上打天下,马下治天下,他需要文官鼎力相助方能坐稳帝位,于是他迎宰相之女为后,尚书之女为妃,他的后宫迎进许许多多的女人。」

  听到这里婧舒的心被千针万针椎上,疼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蓄积。「晰晰怎么办?」

  「他封她为妃,告诉她,他只爱她一人。她信了,虽然很伤心。」

  「再然后呢?」

  「皇后有孕,产子那日大出血几乎没命,他很清楚,前朝他需要陆相、后宫他需要陆后,所以他逼晰晰再次以血救人。她不肯,他便以她的族人性命要胁,她妥协了,放血救人。」

  不明所以的害怕,她不想追问然后,她想逃避,但他还是说了。

  「救人之后她施咒,诅咒他永生、诅咒他永世孤寂。」

  「所以他痛苦地走过千年?」

  「对,他后悔,他在晰晰坟前忏悔千百回,然诅咒如影随形,他行屍走肉般地活着,他想对谁好,谁就会死去,他想留住什么,什么就会消失,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却想尽办法都无法死去,直到七百年前遇见也臧大师。」

  「也臧大师?」

  「一个也是永生的人吧,他在七百年前、五百年前、三百年前和数年前见过他,大师的样貌不曾改变,一个光头、一张笑脸,长长的胡须随风飘荡。许是上天怜他苦头吃尽,派也臧大师来点化他。」

  「大师怎么点化他?」

  「七百年前也臧大师说,为那张龙椅,他害死太多无辜性命,他的杀戮太重,那些被杀害的生灵需要得到救赎。」

  「怎么救赎?那些人都死了。」

  「没错,他翻山越岭找到晰晰的族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寻到受害者的转世或子孙,他想尽办法偿还自己欠下的杀孽。五百年前,也臧大师再度出现,对他说:『你必须学会慈悲、学会仁爱。』然后他造桥铺路,行善助人,他散尽累世积攒下来的家产,帮助一个人、一个家、一个社会、一个国……免去屠戮戕害,救下生灵无数。」

  「三百年前,也臧大师告诉他什么?」

  「他说:『你亏欠最多的女子,等着你还一世情爱。』」

  「他还了吗?他也透过晰晰的族人找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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