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小不忍则乱大谋!待到你五皇兄成功继位,你有什么仇怨不能报?”
“但是我忍不住啊!”嘉善公主不情不愿又想哭嚎起来,却被赵氏严厉的目光给瞪得缩了回去。“那个小雪……生得极美,万一在五皇兄继位前,真的让她勾引上凤翔侯怎么办?”
“生得极美?”赵氏不屑地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能比得上你?比得上本宫?”
对于美貌,她可是有足够的自信,自从扫除了某些障碍,她觉得自己又是天下第一美人,照西洋镜时也不会那么心虚愤怒了。
讵料嘉善公主很认真地看了看赵氏,居然语出惊人地道:“她确实比母后还漂亮。”
“什么?”赵氏脸色大变,如果说方才她还劝嘉善公主隐忍,现在就换她忍不住了。“怎么可能?”
这天下,竟然有比她还美貌的存在?而且还是嘉善公主亲口承认的,要知道小雪可是情敌,嘉善公主都无法昧着良心说不漂亮,那究竟有多么天姿国色?
赵氏吐纳了好几口气,才把压在胸口的郁气给抒发了一点,接着脸色难看地道:“你,把那叫小雪的贱婢画下来给本宫看!”
嘉善公主自无不可,连忙叫宫女备来笔墨纸砚,她有种预感,只要让母后看到了小雪,母后定能替她报仇。
笔墨纸砚备齐,嘉善公主将纸在桌上摊开,摆上纸镇,开始认真地画起来。身为皇室公主,琴棋书画自然都受过名师指导,虽然嘉善的画并不是最好,但小雪实在太突出,要画出她五、六成的美貌,还勉强办得到。
待小雪的轮廓慢慢跃然纸上,赵氏的神情渐渐变了,等嘉善公主画上最后一笔,赵氏恶狠狠地盯着这幅画,只差没伸出手来夺过狠狠撕碎。
她没有看错,这一定是福瑞雪那贱人!虽然嘉善画得只有几分像,但赵氏绝不会看错!
当初派去追杀福瑞雪的侍卫有一个跑了,赵氏不能确定他是否完成了任务,但另外两个可是回来邀功了,说是亲眼看到小公主躺在血泊之中,死得透透的。
然后那两个就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她都已经接受福瑞雪死去的事实,为什么她又冒出来了?那个逃走的侍卫,原来不是怕被她灭口,而是怕她知道他没成事,所以逃之夭夭了?
赵氏冷笑起来,唇上的鲜红口脂看上去有种狰狞的感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可知你笔下的小雪是谁?”
“是谁?”嘉善公主一看有戏,连忙想问个清楚。
“如果本宫没猜错,她应该就是去年春游失踪的乐平公主,福瑞雪!”赵氏说得咬牙切齿。
“福瑞雪?怎么可能?福瑞雪不是被母后您……”嘉善公主惊叫,不该说的话差点不经脑袋便脱口而出,幸好她还知道赵氏的忌讳,硬生生住了口。
去年石景山春游的事,嘉善公主是知道的,虽然她不知母后为什么一定要除掉那个福瑞雪,但想到福瑞雪是端敏皇后的女儿,嘉善公主便觉得还是被母后弄死得好。
毕竟父皇最爱端敏皇后,虽说福瑞雪并不受宠,万一哪天父皇想起来了,改变心意要让福瑞雪复宠也不是不可能,真要到那时候,自己就不是最受宠的公主了。
“那母后我们该怎么办?”嘉善公主也紧张了,福瑞雪怎么会没死?
“慌什么?本就该死的人,本宫能杀她一次,难道不能杀她第二次?”赵氏整个神情都不对劲了,现在她想杀小雪的心比嘉善公主更剧烈。
“母后的意思是……”嘉善公主眼睛一亮。
“你不用管小雪的事了,那女人,本宫替你动手。”赵氏猛地揉住嘉善公主的画,深深地痛恨着福瑞雪那张美丽无边的脸。
嘉善公主却不了解赵氏杀福瑞雪的动机,想到方才母后劝她的话,这会儿迟疑的人换成了她。“母后不怕动了她,触怒华惟深?”
“你母后是那么笨的人吗?”或许是物极必反,赵氏蓦地笑了起来,而每次她这么一笑,都注定会掀起一阵血腥。
“在凤翔侯府本宫动不了她,但本宫自然有让她出宫飞蛾扑火的方法!”
第九章 坏皇后的毒计(1)
皇帝在元熙真人的引导下开始沉迷丹药。先不论元熙真人道法如何,至少他糊弄人的本事一流,就连炼丹都能炼出许多神迹,一下是炼成的丹发出了圣光,一下又是炼丹的烟雾浮现道祖尊相,让皇帝对他更加信任,政事几乎都扔给了内阁,自个儿与元熙真人日日参详所谓的长生之道。
华惟深对此自是嗤之以鼻,还曾经密谏君王切莫误入歧途,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若真有长生之道,他们道家那么多祖宗的尸骨怎么都还四处埋着?
然而这番话被皇帝斥为无稽之谈,甚至开始对华惟深产生了不满,之后便鲜少召见他。
近日元熙真人借口为帝王祈福欲开坛作法,需遣人至五台山迎回道主宝像,五台山虽是佛教圣山,但在道教的典籍中,五台山也是道教仙境中所称的“紫府山”,五台山上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传闻就藏着一座道主曾显灵的宝像。
皇帝心急,直接要华惟深秘密前往晋省五台山,华惟深即使觉得不妥,仍接下了这个任务,是以他又要出远门了,而且需轻车简从快去快回,这回就不能带小雪一起了。
当他将这个消息带回侯府时,小雪简直晴天霹雳,不舍的情绪写在大眼上,波光粼粼,如泣如诉。
华惟深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但是这也没办法,他明日就要出发,小雪只得又拾回了贴身侍婢的工作,亲自替他打点行李。
每次出京,她总担心他东西带不够,沿路会不方便,所以总是能塞的尽量塞,最后出门至少都是一个大箱笼。
但这次他骑马,无法带那么累赘的东西,所以只能用包袱替他收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备用的药品等等。
当华惟深在书房忙完,才发现这一整日都没见到小雪,心头不由漾起一种难言的空虚。
他很快摇摇头将这种惆怅掩去,虽然他也想与她朝夕相守、耳鬓厮磨,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总不可耽溺于美色。
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诚不我欺。
他回到了房中,赫然发现那个不时浮现心头的小小身影,呆呆地站在罗汉榻旁,刚刚才压抑住的柔情又不管不顾地由拦不住的缝隙中流淌出来。
他在心中苦笑,这次真是栽在这小丫头手上了。
“你在看什么?”他关上门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罗汉榻上也不过就是一个包袱,还有一个空的箱笼。
小雪回头朝他甜甜一笑,指向榻上箱笼。“我在看这个。”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不解她明明替他整理好了包袱,怎么又拖了箱笼出来。
小雪那清泠泠的大眼就这么看着他,难掩其中哀怨。“我在想这个箱笼能不能把我装进去呢……”
华惟深心头如遭雷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叹了口气,将她拽入怀中,“这回真的不能带你去。”
“我知道。”小雪也不强求,将带着愁绪的脸埋入他的胸膛,双手环着他的腰。“可是小雪舍不得爷……”
“我……”我也是。华惟深还是没有说出这句有损男儿气概的话,改口说道:“这回只是去晋省,快马不到半个月就到,还能赶回来和你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