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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镇国公顾不上你,亲娘也对你不好吗?」

  「我娘是妾室,在我七、八岁时死了。她厌恶我,不对,应该说是憎恨,有人说她不想入府为妾,是父亲强求了她,这才对我不喜。」

  方瞿翊沉吟片刻后分析。「会不会是因为『憎恨』才能保全你?」

  「保全?哈哈,太好笑。」他伸出手腕,让方瞿翊看清楚腕间那道睁狞伤疤。「她临死之前把我叫到床边,使尽最后一分力气,拿刀子划下这道伤,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她的脸,她放声大喊就算下地狱也要带我走。」

  母亲脸上的厌恨,他永远忘不了,她是真心想要他死。

  方瞿翊伸手,直觉想摸摸他的头宽慰几句,但话到嘴边,想到他的自尊心,临时换上一句玩笑。「也许是你太杰出,太招人嫉妒。」

  「没错,肯定是这么回事。」

  慕容羲跟着说笑,只不过这句笑话扯痛了方瞿翊,他柔声问:「镇国公也对你不好吗?」

  「幼时他挺疼我,打府里出现流言蜚语后就变得不好不坏,本以为只要表现得好,父亲自会青睐疼惜,但……你说得对,他的儿子太多顾不上我。」

  慕容羲心中暗自叹息,国公府少爷竟不如平头百姓,但凡百姓家里有个聪慧儿子就会倾全力栽培,而在国公府「优秀」的另一词汇是「竞争」,出身下贱的庶子没有资格参与竞争。

  「他漠视你,于是你坏事做尽,用败坏名声报复他?」

  「也许是吧,我发现闯祸后,他得花力气出面收拾,之后把我抓进祠堂痛扁一顿,约莫我天生犯贱,宁可挨打也不愿被无视。」

  「能长这么大,你挺不容易。」

  「是啊,幸好我碰到义父,他说我是练武的好苗子,自那之后我待在义父身边的时间比在国公府多。」义父教他为人处事、见义勇为,教他不畏强权,也教他积极上进不见得能得到想要的结局,人生快意最是要紧。

  他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他说劝君莫上最高梯,他说人生走向往往取决于命定,他也说努力是为一时成就与欢喜,并非一世布局。

  很消极的人生观,却恰恰符合慕容羲的经历。

  于是被放逐的慕容羲决定舍弃上进,放弃争取梦想和功名,他想要从此随心所欲、恣情快意,却没料到会遇见一个相信他,认为他是神雕,有权尽情展翅的秋子璎。

  她说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梦想,他不该受囿于他人,被困在原地。她不美,但对他说话时,那双眼睛炯炯有神,说服力高涨,他很难不被说服。

  「你的义父是谁?」瞿翊问。

  「申韬光。」

  竟然是他?方瞿翊暗叹。

  申将军领兵三十余载,把边关守成铁板一块,让异族无法跨越,他将所有心力放在战场上,连妻子过世都没赶回来。

  他把儿子交给父亲教养,父亲为感谢申将军功劳,处处维护偏宠,不料最终养出个做啥啥不行,只懂风花雪月的渣滓。

  后来边关战事消停,父亲明示暗示申将军交出虎符,心怀大志的申将军岂肯就此消寂于朝廷?但为保独生子还是低头,乖乖领下静王头衔待在京城。

  谁晓得儿子与人争花魁被活活打死,从此申家绝后。

  父亲惭愧后悔,金银财宝、美人不断往静王府送,申将军全数收下,只是再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他当起富贵闲人,成天斗鸡玩鸟、扎在美人堆里。

  谁想到,他竟和慕容羲有这层关系。

  「静王府美人无数,这些年却没听说有孩子出生。」

  「义父在战场上伤及根本,早就不能人事,但皇帝乐于赏赐,身为臣子自然得乖乖领受。」

  听到这里,方瞿翊越发惭愧,终究是辜负申将军一世忠心。

  「义父曾问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对或不对?」

  「你怎么回答?」

  「我回答,倘若一世经历过后,不悔便是正确。」

  「若悔了呢?」

  「那便改弦易辙、老子不卖啦。」

  老子不卖?这是对皇帝叫板呐,臭家伙果然胆大无边,方瞿翊哈哈大笑。「也许不必改弦易辙,只需调高价码,静待慧眼识珠。」

  *

  端着牛肉面唏哩呼噜吃得满头大汗,没想到一碗面竟然能够好吃到这等程度,看得吴嫂子蠢蠢欲动,只是主人家没剩下的菜饭,哪轮得到她品尝,于是只能憋着忍着,盯着人家的吃相。

  秋娘子的手艺真教人羡慕啊,如果能学上几成,不知多好。

  子璎站在灶边,边看药炉边熬粥。

  先用细布滤掉鱼骨头,再用鱼汤来熬粥,米粒吸饱汤汁变得软糯香稠后,加入金黄色蛋碎、红色萝卜丝、鱼片和翠绿色葱花,看起来便让人食欲大增。

  盛出鱼粥和药汁,子璎端进厅里,见众人抚着肚子画圈一脸满足。

  「公子药浴应该结束了,没人过去伺候吗?」子璎讶问。

  「有啊,慕容羲在。」墨雨想也不想回答。

  「他?」子璎微讶,成长得这么快?学会添柴烧火、下地锄田,现在连伺候人的活儿都会了?环境果然能够改造人,只要不介意在命运面前弯腰,就能避过风雨长得更加强韧。表现优异,再给他加五分。

  白霜率先回神,踹墨雨一腿。答得那么自然?再不喜,慕容羲都是镇国公府少爷,哪能做仆婢差事。

  他连忙起身接走木盘,拉墨雨一起回屋伺候,两人边走边交头接耳。

  「秋娘子说家里还有牛肉汤,伺候过主子,我们再过去敲一顿。」

  「还有?」

  「对,说是煮了一大锅。」

  「行,咱们别跟寇老、夏老和吕太医说,悄悄过去。」

  以前几位老爷吃饭像小鸡啄米,可最近改了性子胃口大开,要是让他们知道,那锅牛肉汤肯定存不了底。

  「要是能天天吃到秋娘子做的菜就好了。」

  「可惜被慕容羲捷足先登,耍不然娶回家多好啊。」两人边走边议论。

  这边寇芹尧和夏琢还在打眉眼官司,子璎问:「有话想跟我说吗?」

  夏琢说:「上回提到医药费,秋娘子说等主子好转后再谈;现今主子病况渐入佳境,秋娘子可以提了。」

  可以提了吗?如果她想要……会不会太过分?

  子璎斟酌字句,缓慢开口。「我毕竟是女儿身,师父和娘虽教会我医术,却没让我行医救人,相公偶遇方公子,希望我能出手相救,我是应了相公才出的手。」子璎把功劳归到慕容羲身上,毕竟未来他要与方瞿翊携手合作,提早为两人结下善缘是好事一桩。

  「是,我们都感念慕容公子恩德。」

  皆是老人精,子璎一开口,他们就猜到标价,不过谈判嘛,就得先等对方亮出底牌。

  「京城百姓以讹传讹,把相公形容成无恶不做的匪类,可寇老、夏老亲眼所见,相公秉性纯良,正气正义、扶助弱贫,这样的人不该埋没乡间。」来了来了,她果然和他们想到一处。

  自从「杀妾案」后,夏琢和寇芹尧就产生收徒念头,最近下棋考校几番试探,他们发觉慕容羲并非传言中那等蠢材,相反地还颇有资质,两人正想提及此事,却不料秋娘子先一步开口。

  「秋娘子希望……」

  「若你们肯收相公为徒,倾囊相授,就当是付了医药费。」

  两人分明心底乐开花,却非要犹犹豫豫表现得很勉强,这是想端着呢。

  「秋娘子心真大,一次拜两位师父,读书人可不这么做的,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寇芹尧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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