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他一直寻寻觅觅着「她」,却始终忽略了一件事,会不会「她」已经不是过去他记得的少女模样,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找不到她,毕竟「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件玄奇的事,更光怪陆离的事不会没有。
楼君焕缓缓回想,他是在十七岁的那年遇上「她」的。
那一年父亲过世,年纪轻轻继承侯位的他,可说是背负着庞大的压力,成天不是学习就是忙于皇上交代的公差上,再加上他一直无法从父亲离世的哀伤中走出,心情十分阴郁苦闷。而「她」的出现就像是一阵风,吹动了他的心,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活力,滋润了他烦燥又苦闷的心。
「她」,是真的很特别,穿着一身怪里怪气的衣着,说那是她上书塾的校服,「她」总是说「她」来自于遥远的远方,说「她」的国家是一夫一妻制,男人是不能纳妾的,要他绝对不能当花心的男人。
「她」还说,在她的国家里,皇帝是百姓选出来的,女人也可以当皇帝,说着让他无法想像、总觉得在胡说八道荒谬的言论。
在最早遇上「她」时,他只觉得「她」古怪,只想避而远之,后来「她」让他频频联想到祖父在他小时候曾提及的一个奇怪的女人,「她」和祖父所形容的那个女人很像,都穿着奇怪的衣着,说着荒谬的言词,让他不禁在想,她和祖父所遇到的那女人是否是同乡。
这么一想,他便对「她」感到好奇,想更加了解「她」这个人,不知不觉地和「她」拉近了距离。
他们一起共度了三个月时光,白天她陪着他读书,挑里夜灯写公文,她看他整天待在书房,都会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停,会催促他去睡觉,会逗他笑,或是要他出走走动,打一种叫篮球的运动。
他们总是吵吵闹闹的,但吵完了就和好,像冤家又像知己,他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困扰他的,只有似乎只有他看得见「她」,所以他和「她」说话得小心翼翼的,才不会被下人当成疯子。
那段日子真的很美好,因为「她」的陪伴,才能让他从丧父之痛里走出,也消除了他所有压力,让他得以彻底放轻松,是他人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而今回想起来,袁音和「她」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光是说出不想嫁人这番言论就显得袁音有多么与众不同了,再加上两人相似的眼神,袁音还做出了甜甜圈,这更让他深信,两人极有可能是同个人。
如果袁音真的是「她」,就足以说明他心里头的震荡是什么了,他的心总会随着袁音起舞,欣赏她迥异于常人的思想,气恼她的胆大妄为,又同时觉得她很有趣,以监视为名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就因为她是「她」,他才会如此受到吸引,他沉寂八年的心才会苏醒的跳了起来,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侯爷,这是倒吊人牌,在爱情的占卜里若出现了倒吊人牌,就是代表苦恋,明知道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但仍是全心全意、牺牲奉献的付出,并且怀抱着她会回到你身边的希望。我猜,侯爷你有暗恋的女子吧,你正在苦苦等待着她的回应吧?」
楼君焕回想起袁音的占卜,在心里呐喊道:我痴痴等待的人,会是你吗?你,就是梨子吗?
楼君焕想起祖父曾经说过,后来那个奇怪的女人消失了,祖父等了她好几年等不到人,才死心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祖母。
但他并不想死心,认为自己和祖父的命运不一样,自己的婚事一波三折,极不顺遂,是不是代表自己真正的缘分终究还是「她」,抱有一丝「她」会再度出现的希冀等待着「她」……现在,自己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吗?
「侯爷,这甜甜圈是不是很好吃?可不可以给小的吃吃看?」阿泉看着主子津津有味的吃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用着恳切的双眼望着主子。
「都下去吧。」
楼君焕被这句话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挥了手道,没看到阿泉流露哀怨的表情。
当门合上时,楼君焕又重新吃起甜甜圏,咀嚼着这份美味,黑眸底隐隐透着兴奋愉悦的光芒。
虽然目前无法确定袁音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叫梨子的少女,但总算有个线索在,教他如何不狂喜?
他,定要从她身上查个清楚,她们两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六章 侯爷转了性(1)
厅里地上铺着几张垫子,一个个穿了黑色紧身衣裤的女人平躺在垫子上,做出一脚弯曲,一脚伸直,让伸直的脚抬起悬空的动作。
袁音也躺在其中,发号司令:「一、二、三、四、五,放下。换右脚,一、二、三、四、五……」
躺在她身旁的是孙氏、楼月璇、冬儿,还有一干的嬷嬷丫鬟,都听她的喊话一同抬起脚,又放下。
在重复做了十五次后,袁音高喊道:「好了,今天结束了。」
「娘,感觉如何?」楼月璇马上朝躺在她身侧的母亲问道。
孙氏坐起身,揉揉膝盖道:「有比前几天做起来顺多了,不那么僵硬,若是可以多做几次……」
袁音听到她们母女的对话,侧过身叮咛的道:「老夫人,您才刚运动没几天,要循序渐进,不宜做太多回。」
「用得着你罗嗦的提醒吗?」孙氏白眼瞪她,「还不快去做甜甜圈过来,做这个运动总让我很快就饿了。」
「是!」袁音表面上正经八百的应道,实则在心里偷笑,笑老夫人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是有多爱吃甜甜圈呀,完全被甜甜圈给征服了。
袁音回想起前几天,老夫人主动找来说愿意做运动的事,仍是感到不可思议。
「你画这个图我完全看不懂,示范给我看,让我看看你做得如何,你有多少能耐,做这个运动到底有没有效!」
当时被炮轰的声音仍响在她耳边,怪可怕的,但她很高兴老夫人愿意给她机会。
袁音当然也知道,这都是多亏楼月璇的福,为她说尽好话,才能成功说服老夫人尝试做运动,加上楼月璇爱热闹的性子,叫上丫鬟们一起做抬腿运动,一伙人一起做,也没什么好丢不丢脸的了。
袁音进了内屋,换好原先穿来的襦裙后,向老夫人行礼告退,「老夫人,那我就去做甜甜圈了,晚点再送过来。」
在袁音离开后,孙氏朝女儿嘱咐道:「你啊,对她还是小心点,别看她对你示好,你就全盘相信她所有的话,会吃闷亏的,她不过是别有所图的在讨好我们、拉拢我们,没那么好心眼。」
楼月璇倒有不同的见解,「娘,音姨娘是哥的姨娘,您是哥的母亲,她要讨好巴结您这和我,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难不成要故意惹我们生气吗?再说,当姨娘的侍候老夫人,教老夫人做运动,本来就是她该尽的本分,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做这运动也挺好的,不必费力气,又简单,连我都喜欢做,若说她别有所图,就是希望您身子健朗了,您身子健朗,就能照拂她长长久久,对她只有好处。」
孙氏想想女儿说的话也有道理,其实后来她在王嬷嬷的劝说下,仔细的看过袁音画的那本画册了,画功精细,画得一点都不含糊,看得出袁音是花了时间用心作画的。
而且难得的是,袁音竟教会不擅厨艺的女儿做出好吃的甜甜圏,让她吃得颇感动,也觉得女儿在学会做甜甜圈后变得贴心多了,想想跟袁音交好也没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