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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绣得很丑,我的至少还看得出来是朵花。」紫鹃由衷道。

  易珂横眼瞪去,咬着唇就开骂。「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主子?」就算她真的绣得很丑,也不能当面说,紫鹃这种性子要是待在宫里,顶多半天就会无声无息消失。

  「……可我说的是事实。」紫鹃据理力争。

  易珂不禁翻了翻白眼,知道这直丫头木头性子,一点都不懂待人处世的圆滑手段,可是……算了,天底下还有多少个像她这般纯良的直性子,她就大人大量地放过她。

  一旁的常嬷嬷见两人互动,不禁抿唇轻笑,一会才道:「紫鹃,姑娘是主子,你不能如此跟主子说话,以下犯上可是要挨板子的。」

  就是!易珂对常嬷嬷充满赞赏。没错,就是要对下人立规矩,才不会造反。

  「所以,就算主子做错了说错了,我都不能说什么?」

  「可以,但是尽可能等待在屋子里时再对主子劝说,你在外人面前断不能让自家主子丢了颜面。」

  紫鹃轻点着头,颇为受教地道:「我明白了。」说着,一阵风从门外刮了起来,她便起身进了内室,取了一件裘帔披在易珂肩上。

  常嬷嬷见状,问道:「你为何不去关门呢?」

  「姑娘以往待在屋内时喜欢把窗打开,说这样透点气较好,大夫也说了,门窗打开对姑娘来说较妥。」紫鹃中规中矩地道。

  易珂微扬起眉,就说了她是个实心木头,但是是个实情实意的直丫头。

  常嬷嬷笑意微漾,总算明白她为何就要紫鹃这个大丫鬟了。

  对主子来说,有个知冷知热的丫鬟那才是最重要的。

  「好,咱们再来绣朵不一样的花,天气渐冷,梅花都要开了,咱们来绣朵梅花吧。」常嬷嬷说着,拿起笔在布面上描花样。

  还绣?「嬷嬷,外头有阳光,咱们不如到外头走走吧。」易珂赶忙道。

  够了,她已经把她这一辈子绣的花都绣完了,不用再绣了,她不会再为任何人绣花样,更不会为人裁衣制裳。

  「起风了,正午过后较暖,那时再带姑娘逛园子。」

  易珂无声哀嚎,开始恨起夏炽把她丢在这儿。

  第五章 不须设防(1)

  等夏炽赶在年节前回来时,易珂已经能够绣出一朵梅花了,指头也差不多快要扎烂。

  本是冀望夏炽能看到她的手伤之后,跟常嬷嬷打声招呼,让她往后别再跟针线活拼命,岂料他瞧见她人生头一条亲手绣的手绢后,道:「挺细致的,下回绣一条手巾给我。」

  易珂无言看着他,心想他眼睛是不是坏了,看不见她指头扎烂了吗?

  她不要绣,绝对不要绣!

  夏炽被她的神情逗笑,抚了抚她的头,道:「如果你绣一条手巾给我,元宵节时我就带你看花灯。」

  易珂双眼发亮着,喜笑颜开地问:「你会待到元宵?」

  「嗯,元宵节后先往北边的广通城,再一路往南到平兴城。」

  易珂微皱起眉,毕竟她对边境的县城并不清楚,之前会记住顺丰城,是因为她知道他前往的边境就是顺丰城罢了。看来,她有必要找张舆图瞧瞧广通到平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夏炽牵起她的小手,边走边问:「听常嬷嬷说,你似乎已经会读写,以往你爹有给你请过夫子?」

  「嗯。」她敷衍应着,之所以会写字和读书,为的不过是逃避绣花罢了。

  「要不要再给你请个夫子?」

  「好。」至少可以减少她学刺绣的时间,这样算来还挺划算的。

  「那好,往后就早上学女红,午膳后在园子里走动走动,下午再读书。」

  易珂突地停下脚步。

  「怎了?」

  「……不如,我给你绣两件手巾,然后别再让常嬷嬷教我女红,可好?」可以商量一下吗?求他了,她真的不想学了。

  夏炽垂眼瞅着她,想了下,道:「这么不想学女红?」

  「我的手好疼。」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她连脸面都不要了,可怜兮兮地举起稍嫌苍白的小手,想借此博得他些许恻隐之心。

  夏炽闭了闭眼,道:「也行。」可惜她还来不及欢呼时,他又接着说:「叫声哥哥。」

  嗄?她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我是你义兄,你不叫我哥哥,难不成往后都你呀你地叫人?」夏炽蹲下身,替她拉整身上的皮裘小斗篷。

  易珂直睇着他,心想,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如今她是他名义上的义妹,叫声哥哥没什么,而且从此不用再学女红,这桩买卖怎么算她都赚了。

  可是她过不去心里的坎呀!他明明就是她的弟弟,为什么要叫他哥哥?

  「燕翎。」他轻声唤着。

  易珂张了张口,硬是将心底的那道坎给踹到天涯海角去。

  是啊,她现在是燕翎,并不是易珂,不是他的姊姊了,叫他一声哥哥又如何。

  为了不学女红,她豁出去了!

  「……哥哥。」说完之后,她莫名地难为情,感觉脸颊都发烫了。

  夏炽很满意地笑了,却突见有细雨落在她身上,抬眼瞧见下起雪雨,将她一把抱在胸前,举步往长廊跑去。

  她吓得赶紧搂住他的颈项,轻咂了声。「哥哥,能不能别这样抱我?」嗯,好像最羞耻的话说出口后,再说第二回也没那么难为情了。

  是说,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手环过她的臀了?他俩毫无缝隙地胸贴胸,她的双脚随着他跑动而晃着,很想往他身上勾,可是那画面一想到就觉得羞耻。他这种抱法,害她想起小时候曾在宫里瞧见某个嫔妃扑在父皇怀里,大概就像他现在抱她的姿态,非常羞人。

  「为何?」

  「要过年了,我十一岁了。」就算是亲兄妹,也不会这么亲近。

  「我十八了。」

  「……」所以现在要比年纪吗?「哥哥,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下雪了,咱们赶紧进屋。」说着,他脚步越跨越大。

  不能让她淋到雪,不能再让她的底子更差,他定要让她无忧无虑,无病无痛地悠闲度日。

  易珂见雪落得越来越大,也就不抗拒了,毕竟她太弱,天晓得淋一点雪会不会害她前功尽弃,又要窝在床上数日子。

  待走近长廊,一瞧见廊檐下的灯,她猛地想起。「对了,你元宵节要带我看花灯,说好了。」

  「等你绣好手巾。」

  「咦?可是我已经叫你哥哥了,我不用再绣了。」

  「那是让你往后不用再学女红,该给我的还是得给我。」

  奸商啊!怎么她从来不知道他这般有奸商的潜质来着?

  易珂无声哀嚎,干脆把脸埋在他肩上,当什么都没听见。

  一顿年夜饭,吃得易珂小肚子都圆起来,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待药一喝下肚,眼皮子又开始沉了起来。

  「姑娘,要不要先歇会?」紫鹃在她耳边低声问着。

  易珂努力张大眼。「不用。」刚刚夏炽说要放烟花,还说要陪她一起守岁,再困她都要撑下去。

  「可是……」姑娘已经在打盹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让她歇会,一会时间到了再叫醒她。」夏炽说着,将她抱到隔间的软榻上,还亲自烧了火盆。

  易珂原本很有心要撑的,可一沾到温暖的被褥,再加上火盆烘着,连撑住的意念都没有,一闭上眼就睡得昏天暗地。

  夏炽就坐在榻边,浅呷着酒,看着窗外的雪夜,等时候差不多,让夏炀先去外头准备放烟火,回头再把她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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