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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上的风吹动他一袭红衣,更显绿水中的一抹孤影、野雁、孤鸭,风吹轻晃的芦苇,好似为他的到来而颤抖。

  「装模作样什么呀!你当是在打仗,先来两句震撼天地的杀声,把码头上的人全吓得面色发白,好显你靖王府军威。」瞧瞧这整齐划一的阵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军营。

  「大舅兄……」一见来者,原本神情冷肃的司徒风绝顿时如春融的雪花,满脸堆笑。

  一脸厌烦的风灵闻不快的冷视,「别喊得太快,没拜堂前都有变数,可别白喊了。」

  风灵凌接棒附和,「就是呀!看你不顺眼,瞧你獐头鼠目的模样,肯定不是好东西。」他家养得水嫩的白菜被猪拱了,白便宜人了。

  獐头鼠目?司徒风绝眉毛微挑,旋即笑得风流,他心里乐得很,不跟两个吃酸葡萄的人计较太多。

  「两位舅兄有礼了,许久不见可还安康?瞧你们的气色上佳,想必为两家的珠联璧合,佳偶天成而高兴不已,风绝不胜欢喜。」

  「去你的欢喜,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咧嘴笑了。」真想打掉他面上喜色,把人往水里一踹,不想把妹妹嫁掉的风灵凌见谁都像魑魅魍魉,没个人样,该拉到太阳底下烧成灰烬。

  和风家女子全然不同的反应,风家男子如丧考妣一股,个个拉长一张冷飕飕的臭脸,没半点嫁女儿的欢喜,反而想杀人灭口,丢尸喂鱼,对迎亲队伍毫无好感。

  对风家人而言,打小宠到大的风灵犀便是他们手上的宝,心里的肉疙瘩,长在身上的血肉,为何要割下来拱手让人,远嫁千里外的京城?温州城也有青年才俊,风流人物,随便挑一个都是良婿。

  换言之,他们就是不满,不论风灵犀嫁谁为妻都会鸡蛋里挑骨头,从头挑剔到脚,无一是处。

  「二舅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要拦着府中女眷不许嫁,被人讥笑老姑婆?」哼!天要下雨,牛要吃草,他拦得住吗?闲得一肚子酸水。

  「司徒风绝,你还不是风家的女婿,最好长点眼力,信不信我能让你原船返回。」得意个什么劲,真当万无一失了吗?凡事没有绝对,谁晓得他会不会一脚踩空,楣运罩顶。

  「信。」司徒风绝一颔首,眉目生辉。「不过丈母娘若知晓你们把我拦在船上不让下船,不知谁会被剥下一层皮。」

  一提到令人脸皮抽三下的风家大佛,存心刁难人的风家两兄弟脸色微变,目光沉了沉。

  风灵凌咬牙切齿,「谁拦你了,自个儿下船还要人请吗?」

  算他狠,搬出娘这尊大神,风老爷是妻奴这件事在温州城百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宠妻宠到走火入魔,唯妻命是从。

  女儿还好,那是他第二条命,宠成废物也心甘情愿,而儿子是野草,随便养,养得大就好,也不怕长成歪脖子树,最多砍了当柴烧。

  「多谢两位舅兄成全。」打躬作揖后,司徒风绝足下轻点,苍鹰展翅般凌空虚步,两个跨步落在风家兄弟身侧。

  「浮夸。」

  「爱炫耀。」

  两位舅兄嗤之以鼻的评价。

  「是心急,等了多年终于抱得美人归。」不用数着日子等待,唯恐风家人悔婚。

  世上最难猜测的不是帝心,而是风家人的心,他们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不在意旁人异样眼光,俗世尘嚣转眼即逝,换不了无拘无束的快活,世人皆辱我又何妨,无视之。

  风灵闻脸色阴沉,「你口中的美人是我们的妹妹。」真是活腻了,在他们面前露出急不可耐的猥琐嘴脸。

  「不久之后是风绝的妻子。」司徒风绝得意地笑意盈盈,活似一树桃花开满枝桠,张扬呀!

  风灵凌跳脚,「你……」好想揍人。

  「自家人闹什么不愉快,一群人堵在码头上,其他人还过不过。」低沉的嗓音醇厚而冷冽。

  见到抱着孩子的男人,身旁还跟着七、八岁大的男童,几个人赶紧收敛神色,风灵闻顺手接过小一点的孩子。

  「昊哥儿来,舅舅抱。」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面团似的,可爱。

  「大舅舅,你们在吵架吗?」昊哥儿声音软糯,奶音重,白嫩的脸蛋像剥壳的白煮蛋,五官精致得像年画中的小娃儿,初见的人都以为他是女娃儿,生得太好看了。

  在风家,重女轻男,女孩养得如珠似玉,锦衣玉食,彷佛玉做的娇人儿,而儿子……放养、粗食,昊哥儿得天独厚,唇红齿白笑脸儿,嘴巴甜,像个小闺女,让两个舅舅爱不释手。

  「没的事,我们在接亲,人多热闹。」单手抱着小家伙,怕吓着孩子,风灵闻摆在后头的手一挥,码头上近千名工人做鸟兽散。

  原本这些人是来给迎亲者一个下马威,以行动来张显实力,震慑眼高于顶的京里人,不过被小外甥一闹场,威风摆不成反倒是笑话一场了。

  「热闹、喜欢,我们来看小姨父,娘说小姨要嫁人了,把祸害嫁出去,祸害别人家……」小小人儿很高兴的手舞足蹈,重覆娘亲说过的话。

  小姨不乖,常常欺负人,身为「受害者」的昊哥儿对于小姨要嫁了十分开心,小姨不在外祖家就不会有人捏他的脸颊,每次都捏得他好痛。

  「祸害……」听到小儿子的童言童语,当爹的战天傲一言不发,抬头望天,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风灵凌打趣,「姊夫,你家那个好像也是祸害,而且惹祸的本事也不小。」五十步笑百步。

  战天傲冷着脸,不接话,转头对司徒风绝道:「你的人先在城外的别院休息两天,第三日再进城迎娶。」

  「还要三天?」等不及的司徒风绝面有急色,他一身红袍已穿上身,迫不及待的想上门迎亲。

  战天傲冷笑,「你当挑肉卖菜吗?一来就要将人带走,好歹整整门面,瞧你风尘仆仆好意思见人。」

  他是乘船不是骑马,哪里来的尘土?

  不能称心如意的新郎官把嘴边话往腹里咽,新女婿没地位,只好人前低头,「是,都听姊夫的安排,我等入住别院休整一番。」

  司徒风绝打了个手势,领头的王府侍卫长便会意的将一行卫领下船,有条不紊的排成两列,而后是媒人、王府长史、丫鬟、管事嬷嬷等众人,按照规矩,品阶一一列位。

  迎亲人数众多,约有数百人,船队自然也浩大,其中有几艘空船是为送亲者准备的,船只大且稳,以彩带和象征喜气的红布装饰着,风一吹,随风轻扬,大大的囍字漆红在船身两侧,非常壮观和刺目,叫人一看就知是为迎亲而来。

  「不要以为我在为难你,当年我可没比你好过,岳父大人亲自出手,那才叫生不如死。」回想起来,战天傲暗暗打了冷颤。

  闻言,司徒风绝心口狠抽一下,回想起过去的惨痛。

  从岳父大人兼师父察觉他的不轨居心后,那日子就不是人过的,根本是当畜生在操练,每每操到脱力还不停止,非要倒地不起方可。

  最大的好处是进步神速,不到五年功夫学完天山派先天剑诀,而他也在学成之后被师父逐出师门,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许上门,师徒情尽。

  其实风震恶真的想毁婚,断了靖王府这门娃娃亲,他不想疼宠十余年的小女儿卷入朝廷政争中,因皇子争储而受到牵连。

  可是若没有靖王府的亲事撑着,女儿更会沦为各方势力角逐的对象,她入皇家是避无可避的事,因为她的背后有漕运和马帮、傲天堡与天山派的两股江湖势力,以及用不完的财富……宫里的皇子们眼红得眼,有意问鼎九龙之位的那几个磨拳擦掌,等着一飞冲天,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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