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是先净身,还是先进食?」
「一起。」她又饿又累,只想填饱肚子睡个好觉。
「是。」
两个丫鬟忙着侍候,不过洗完澡的风灵犀并未立即入睡,她坐在床边等去倒完水的丫鬟回来,没人侍候她不会绾发。
吱!门被推开。
以为是自家丫鬟的风灵犀没有抬头,眼皮沉重的往下垂,想着当女人真辛苦,成婚当天不能吃、不能喝,还要枯坐一整天,连找个人聊天都不行,像个摆饰。正当这么想,左肩被人推了一下,她一抬眼,心中微讶,才一会儿功夫,怎么一屋子女人,她们究竟是谁?
一个装扮华贵,却满脸怒意,五官扭曲的女子指着她骂道:「没听见我在叫你吗?装什么楞,别以为嫁进靖王府便能飞上枝头当凤凰,有我在,你很快会沦为下堂妇!」
一个商贾之女,凭什么和她抢男人,一脸骚样定是狐媚子。
还没回过神的风灵犀不晓得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她什么也没做就被封个狐狸精之名,感觉莫名其妙地问:「你是哪位?」
「啧!果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连宜安公主也不知道,这可是皇后嫡出,再也没有比她更尊贵的皇家公主。」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狭长脸女子掩口轻笑,眼中带着几许轻蔑。
「公主?」就这教养?
风灵犀差点笑出声,她大概明白遇上什么事了,不就是「情敌」上门了,摆着高姿态叫她自个儿退让,知难而退。
愚蠢,段数这么低怎么玩,三两下就能送上白菊哀悼。
「见到公主还不下行礼,尊卑有分,不可放肆。」一个梳着妇人髻的貌美女子语气轻柔,似是好意提醒风灵犀要知礼恭谨,不可坏了靖王府名声,可眼里却闪着恶毒和厌恶。
「听到了没,快行礼,世子妃的话还不听,长嫂如母,你只有听话的分。」狭长脸女子不知哪里的依恃,说话的口气一直高高在上,彷佛谁家的长辈正在教训小辈。
「请问她是谁家的长嫂,我和她不熟。」睁着大大的水眸,风灵犀一脸天真,好似和善可欺。
「靖王府的长媳,王府世子的正妻,你的大嫂,听懂了没。」狭长脸女子抢着开口,浑然不知被当枪使,还十分得意能替公主发声,是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那你又是谁?」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谁家养出的大眼蛙,不知自己舌长一卷能吃三斤蚊子。
狭长脸女子下巴一抬,高傲不已,「我是吏部侍郎之女杜月华。」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风灵犀笑笑的指指自己。
杜月华一怔,有些语塞,「你……你不就是王府迎进门的新妇,璃郡王的妻子。」
「郡王的妻子称什么?」
「郡王妃。」她顺口一回,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郡王妃几品?」
「从一品。」
「你几品?」
她一顿,隐约知道风灵犀想做什么文章,却只能呐呐地说:「我……我……我父亲是吏部侍郎……」
「是呀,令尊是吏部侍郎,好大的官,可是你不是呀!一个无品无阶的官家千金指着郡王妃的鼻头大呼小叫,请问你是仗着何人的势,舔谁的脚指头?」风灵犀面上无怒也无恼,始终和颜悦色,却给人一种冷风飘雪的寒意。
「我……我……」她慌乱的看看公主,又脸色发白望向力邀她来闹新房的世子妃,想要她们其中一人出面为她说话,她可是帮她们出气。
「你看别人干什么,对了,我母妃还在,长嫂如母这句话少用为妙,世子妃还当不了娘。」风灵犀敏锐的发现她最后那话一出口,包括在旁看戏的其他女子都脸色一变,有意无意地看向世子妃。
难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很快地,谜底揭晓了。
「你太放肆了,明知长嫂入门五年无子还用话嘲讽,她是当不了娘,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等着接休书吧!」向来我行我素的宜安公主从来没顾虑过别人的感受,她一张口就戳中别人心中的伤口,还当是替人出头。
风灵犀并没有讽刺世子妃未曾生育的意思,不过她知道反驳争辩反而是在对方伤口上撒盐,让仇恨更深,她现在要做的是打发了这个公主,于是只说:「公主,你住海边吗?」
「什么意思?」
风灵犀好不惊讶的睁大眼,「管太宽呀!臣子的家务事几时由公主来管,皇上伯伯知道吗?皇后娘娘允了你?我家郡王爷胆子很小,他怕我爹打断他的腿,休书这玩意打死他也写不下去。」
「你!你怎敢叫父皇『皇上伯伯』!」这狐狸精怎么敢,抄她九族!宜安公主又惊又恼,她的父皇是天下之主,岂容乡野小民胡乱攀扯。
风灵犀说得理所当然,「皇上是我爹义兄,我不叫他皇上伯伯要叫什么。」
爹说了,该抱大腿就抱大腿不用客气,皇上的腿最粗,抱紧一点准没错,他不给抱,她坐地打滚都行。
她记得那时娘啐了爹一口,笑骂他没脸没皮,不要脸,可一回头却叫她听爹的,皇上永远也分辨不清楚什么叫扮猪吃老虎,在这上头吃过不少亏。
爹娘说这话的神情颇为自豪,大概阴过皇上很多次吧,因此才对皇上的脾气了若指掌,让她继承衣钵继续阴人。
「你爹是定国公?」宜安公主不是真的蠢,知道父皇当皇子时有两个结拜义弟,一个是靖王,一个便是定国公,她听母后提过,天下之大,唯有一人是真正不贪恋权势,只求白首一双人,便是辞官归隐的定国公。
「我不知道啊。」她爹没说过。
宜安公主气结,「你……」糊弄人吗!
靖王世子妃虽然不清楚内情,却担心风灵犀真的有什么背景,不想让风灵犀继续说下去,插口道:「公主,不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气坏身子,您是当朝公主,皇后嫡女,无论是谁都居于您之下,您想要什么还怕没有吗?」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有,当初的百般算计成了一场笑话……眼神极冷的靖王世子妃以手轻抚小腹,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未能孕育,凭什么司徒风绝夫妇可以琴瑟和鸣。
是呀!她是公主,何须与人争长短,只要父皇下旨,司徒风绝便是她的!宜安公主下巴一扬,气势汹汹地指着风灵犀说:「璃郡主是本公主看上的男人,识相的就给本公主让开,不要让本公主亲自动手,你招架不住。」
风灵犀抽了抽鼻,泓然欲泣,「你……你好凶,欺负人,呜……呜……我要回家,公主是坏人,抢我夫婿。」
一瞧她哭了,围观的人都傻眼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她们有种欺负人却被插三刀的感觉,莫名的感到乌云罩顶,雷电交加,一道雷劈下来焦黑一片,头顶还冒烟。
但是被当坏人看待的宜安公主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高举起手,「回呀!赶紧回,不回本公主打死你……」
第五章 公主闯新房闹事(2)
「你敢?」一只大手箝制住宜安公主细软皓腕,她吃痛的哎哟一声,被人一把甩出去,十分狼狈的跌坐在地。
「呜呜……夫君,公主说你要休了我,你休书写好了吗?我可以坐我们家的船回温州城……」成亲第一天就被休,她肯定是史无前人。
司徒风绝大步的走向妻子,轻搂着她,凌厉的神色一转,温和如春,柔声细语,「乖,我在,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们有自己的郡王府,日后若靖王府住不惯了,我带你搬出去,以后府里由你做主,你不想见谁就不见,拦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