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怜摇摇头,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现在别谈这个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们暂时不要讨论那些恐怖的事情,行吗?”她哀求着,和刚刚盛气凌人猛打人的野丫头截然不同。
岁寒怎么能拒绝她的要求,虽然心中有些焦急,但是仍然点点头,紧紧抱着她不再说话。
海天一色,相爱的情侣在海风中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拥着彼此。他们要求的也不多,只要能够相依相偎,情愿这就是一生。
※※※
草丛里面传来窑窸窣窣的声音,几个钓客一字排开躲在靠山壁的珊瑚礁后。
“那个年轻人还好吧?前几天看他失魂落魄的,真怕他会去跳海。”一个关心的钓客匍匐前进,小心的窥探着。
当这群钓客发现媛怜跑到小岛的后方来时,直觉的认为这个美丽的小女人应该是来找这个男人的,原本的轮班监督改成集体观察。
“应该没事了。先是来了个女人,女人把男人推进海里,男人爬上来后两个人对着彼此大吼大叫,女人后来哭了,那个男人就手忙脚乱的安慰她,然后两个人就抱在一起了。”其中一个钓客忠实的做实况转播。
“这两个人不会再往海里跳了吧?”
兼差做转播员的钓客微笑着。“我打赌他们不会再有跳海的念头,看这对情侣浓情蜜意的模样,他们现在只会想要进礼堂,绝对不会想去海龙王统治的水晶宫报到。”他慢慢的传了个方向,爬行的离开现场。
“咦,你不看了吗?”伙伴们发出疑问。
“再看下去就不是担心他人性命安危,而是窥伺别人隐私了,反正我保证他们两个不会出事,我们还是乖乖的回去钓鱼吧!”
很快的,一群钓客匍匐向另一个方向的海岸前进。
※※※
梅雨的房子布置简单,但是整体看起来很清爽,让人一进屋就感觉舒服,整间屋子都刷上淡淡的蓝色,有海洋的韵致。
两个人回到镇上时已经是晚餐时间,海面亮起点点渔火,天际也出现了点点星辰,这里没有都市里的光害,所以星星格外明亮。
梅雨老早就已经准备好晚餐,就等着两个人回来。她带着小男孩得得在花圃中照料花草,带着笑容迎接他们。
“不要用那种‘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看我。”岁寒警告着,但是因为他心中实在太高兴,所以这个警告实在没有什么威胁性。
梅雨笑得轻柔而甜美,避重就轻的转头看嫒怜。“先用餐吧!我想你远从台北来,肚子一定饿了,我准备了一些海产,是下午才去港口买的,很新鲜喔!”
当三个大人走进饭厅的时候,小男孩已经把碗筷都摆好,规规矩短的端坐在椅子上等着。
“得得好乖。”梅雨在小男孩脸上亲一下,然后毫不浪费时间地开门见山就问:
“大哥,怎么样,你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吧?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嫒怜被鱼汤呛着,猛烈的咳嗽。
岁寒瞪了小妹一眼,一面忙着帮媛怜拍背。“我的天,你说话就不会婉转一点吗?”
梅雨耸耸肩,把菜夹到得得的碗里,若无其事的说:“看你们互看对方的那种眼神,以及你前几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想时机应该成熟了。何况二哥打电话通知我胡小姐要来的时候,他还叮咛我把上得了台面的衣服拿出来准备着呢!”她看向嫒怜,善意的提醒岁寒。“还有,顺便提醒你,不要再拍胡小姐的背了,她已经被你拍得不能呼吸了!你们这些男人,难道都不会稍微控制一下手劲吗?”
岁寒闻言赶紧停手,歉然看着嫒怜。
“得得,想不想当花童?”梅雨煞有其事的问小男孩。
小男孩疑惑的偏头。“花童是做什么的?”
“就是帮新娘牵礼服的尾巴啊!能够穿得很漂亮,跟新娘坐在一起,到时候有很多叔叔伯伯阿姨姑姑都会拿糖果给你喔!”梅雨对小男孩实行劝诱。
得得霎时双眼发亮,不停的点头。
“那就去问大舅舅,看他什么时候要结婚,然后请得得去当花童。”梅雨微笑着,心中清楚自己的儿子会把大哥烦死。
“大舅舅,我要当花童,我要牵新娘的礼服尾巴。”得得连饭也不吃了,跳下椅子,径自抱住岁寒的大腿,一面撒娇,一面用哀求的眼光看他。
“梅雨。”岁寒咬牙切齿的说,却又不敢吓坏得得,声调只能降低。“你怎么可以利用自己的儿子?这招太卑鄙了吧!”
梅雨摇头晃脑的笑着。“这怎么能说是卑鄙?我也是用这一招对付我丈夫的,他回家来的日子里如果有什么事惹我不高兴,我就把得得往他身上摆。况且你再过不久也要面对这种跟小孩子打交道的情况,我牺牲自己的儿子让你先练习,难道这样不好吗?”
梅雨对嫒怜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
嫒怜听懂了她的意思,脸颊不禁烧红起来,待传过头来,却发现岁寒像是被人踩到伤处一样臭着脸,二话不说的起身离开餐桌,得得还是抱着他的大腿,不死心的想说服舅舅。
“大舅舅,我要当花童啦!帮忙新娘牵尾巴啦!”话重复太多次,小得得自动浓缩字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说错话。
“岁寒怎么了?”嫒怜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饭厅。
梅雨轻笑着。“他不喜欢我提到我丈夫。”
嫒怜有一种感觉,梅雨是故意用话把岁寒逼出饭厅的。云梅雨的智能以及耍小手段的功力,绝对不亚于她当律师的二哥。
“我是私奔结婚的,所以家里的人对我丈夫没有什么好感。”她补上一句。
嫒怜“喔”了一声作为响应。“怎么没看到你先生?他今天没回来?”
“他是画家,四处寻找题材去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难得几天是待在家里的。也就因为这样,大哥他们才肯来我这里,他们把我这里当成避难所,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就到我这里来。三兄弟之间有个默契,不管是谁到我这里来,其它两个就绝对不能透露消息。”
梅雨看着嫒怜,那双眼睛真的跟岁寒好象。“台风过后的第二天,大哥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前,一言不发的帮我做灾后重健,但是个那颓丧的神情是我不曾见过的,那时候我心中就在猜想,到底是什么事、什么人,能够让我一向酷得有点讨人厌的大哥变成这等模样。后来,二哥临时来了通电话,说你要来找大哥,我心里就已经明白几分了。”
嫒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我不曾在云门听过有关你的事情。”她有意无意的想转变话题。
“在云门我算是个禁忌话题。我从小身体赢弱,加上是老么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所以家里的人疼得不得了,爸妈过世之后,爷爷、奶奶及哥哥们对我的关爱有增无减,而我却不顾一切的跟我丈夫私奔到台东结婚。之后哥哥们陆续跟我有事络,但是爷爷到现在还很生气,很不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我,我几次回去,他都采取不接触、不谈话的最高原则。”
果真被嫒怜猜中了,岁寒的弟妹们真的以松竹梅命名,一个比一个出色,却都拥有不同的个性。她看得出眼前的云梅雨虽然身子娇弱得像是风大一点就会被吹走,但是绝对是外柔内刚的女人,敢为了爱情,毅然不顾家人的反对私奔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