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凝的语言中每一个字都带着怨恨,不平,甚至是无奈。
思凝总小到大便喜欢与思晴争,任何事情都要一争高下,还记得思晴刚住进跨院的时候,思凝总是找思晴麻烦,因为思凝终于跟思晴一样都是嫡女了,身份一样了,住的地方又比思晴好,一切的一切都允许她可以在思晴面前骄傲一次,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让自己还是丢尽了脸,思凝不明白为什么思城对思晴好,胜过自己这个胞妹,本以为一切都比思晴好了,现在才算知道还是有差距。
从出生便有差距,思晴生母活着的时候眼中总是只有思晴这个亲生的嫡女,对其它庶出子女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只是思凝从小的教育告诉她,那个女人是她的嫡母就是她的母亲,而自己的生母不过是妾室,就是自己也是主子,比生母地位高,所以只能叫生母姨娘,生母不能接近,嫡母不好接近,思凝只不过是想要一份母亲的关爱,她看着思晴在嫡母身边打滚,嬉笑,被嫡母抱在怀中无限宠溺,心中只有嫉妒,除了嫉妒还是嫉妒,那时候她便怨自己为什么生错的娘胎,生在姨娘的肚子里。
后来柳太太做了嫡母,思凝的身份也跟着高贵起来,可以与生母亲近,但似乎思凝的心早就离开的撒娇的那个年龄,一切不过是为了符合自己年龄伪装的样子,好让父母爱自己,不去爱思晴。
十岁的时候,思凝看中了思晴的小手帕,思凝明知道那是思晴生母的东西,所以更想拿到手,刺激思晴,更不愿善罢甘休,只有看见思晴那委屈的样子,思凝才能得到一丝快感,思凝用力的抢,思晴也不愿放手,两人的争抢中只听道一声裂锦,那手帕被扯碎了,思凝自己因用力过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哇哇大哭起来,其实她心里是开心的,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毁了它。
柳国公与柳太太赶来之时思凝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用尽量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柳国公,而思晴站在原地,拿着那扯坏的手帕发愣。
“你怎么欺负妹妹啊?老爷,你看你的好女儿!”柳太太气鼓鼓的瞪着思晴,一边对柳国公诉苦,柳国公看着思晴,狠狠斥道“让着妹妹些又怎样?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恶毒?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么?”
那时的思晴不懂得解释,更不懂得反抗,只是眼泪婆娑的站在原地,小声道“这是母亲亲手送给思晴的。”看着思晴那种样子,思凝心中的快感忽然消失像是缺了什么一样。
第47章
柳国公像是没听到,自顾自的抱起思凝,哄着“凝儿不哭,要什么爹爹给。”思凝露出可爱的笑容,在父亲怀里撒娇,然后小眼神得意的望着思晴,撒娇道“爹爹最好。”思凝最会的便是装模作样,这点早在嫡母在世便无师自通。
柳国公笑着抱着宝贝女儿走出思晴的房间,思凝还能听见生母的声音“跟你那死鬼老娘一样!惹人嫌。”
从那以后,思晴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无论思凝怎么激怒她,她都是淡淡的,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感觉让思凝更加讨厌思晴。
有时候对手就是最亲密的伙伴,思凝仔细一想,原来自己的这些年都是这个让自己讨厌的人陪自己渡过的。
思晴的声音将思凝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没有为什么,有时候就是命。不要不去认命,与命做斗争,顺着它利用它便好了。有些东西没有必要想的不开,放不下。”
思晴劝思凝的时候同时也是在劝自己,对柳太太这么多年的怨恨都没有消除,若不是怀了萧默的孩子,思晴也不会每天在家里看佛经,也不会想开这么多事。
思凝一声不发,这些年的确很累,什么都争,甚至为了比思晴嫁得好,明知那世子看中的自己的相貌,还答应母亲嫁进王府,以色侍人终究不长久,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生的执念往往在某一瞬间,某一句话的催化下,土崩瓦解,变为灰烬。
京城的春日暖阳初春时节并不代表边疆也一样,那里还是寸草未生,只不过欣慰的是不再那般寒冷,至少冻疮不会再生。
从萧默来到边疆以来,敌军一直没有动静,萧默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却发现日子越拖越长,粮草已经跟不上了,甚至将士也有些懈怠,这不得不让萧默担心,却又不敢退兵。
萧默不知敌军在想什么,更不知程大人在想什么。程大人是享受富贵的文官,照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会在边疆受这么久的苦却没有一句怨言,他似乎像是在等待什么。
萧默越来越觉得这趟边疆来的太唐突了,更加茫然,身为一个将军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缺失,很容易让自己的将士丧命。
“将军。”门口传来姚副将的声音,“进来吧。”
姚副将用剑挑开帘子看见萧默背对着自己,便知他心情不好,虽然萧默年龄比自己小,但无论智谋还是英勇还是带兵打仗都胜过自己太多,这便是为什么他能坐上将军的位置,还能让众将士臣服的原因。
“我内人传话来了,说将军夫人很好,胎已经坐稳了。你大可放心。”姚副将有种军人天生的大大咧咧,与他相处根本不用费脑筋绕弯弯,正直的人永远不会说暗话。
“那还要谢谢嫂夫人了。”萧默欣慰了笑了笑,姚副将道“这算什么大事,何必言谢,我找将军是有另外一件事的。”
萧默挑起眉毛,十分好奇的样子,“想必是姚兄查到什么了?”
姚将军道“还是你了解我。”两人坐在毯子上便小声商量着,待所有事说完,萧默的眉间豁然开朗,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安稳落地一般。
萧府里日子平静的有些让人觉得无聊,当所有人都无聊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急不可耐,那就是二奶奶。
三房的还真是谨慎的很,很少有人去探望,自己又不好总往那里跑,只要一去就几个丫鬟婆子跟着像是生怕自己做什么事一般,而且看管的也特别紧,眼看月份越来越大,再不动手恐怕孩子就真的要生出来了。
“去程府。”
程大人跟萧默一样都在边疆,家里也是没有男主人,这样二奶奶去探望舅母也更方便些,更合理一些。
程太太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总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看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看不出是一个病人,若不是看她拿着茶杯的手还是那么无力微微有些颤抖,二奶奶险些都要认为她没有病了。
两人坐在程太太的房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三房的孩子怎么样了?还健康吧?”
程太太丝毫不掩饰自己恶毒的神情只是没有想到二奶奶迟迟没有动手的机会。
“舅母,这三房的看管太严,我是没有一点机会下手。”二奶奶似乎有些无奈,若不是无奈也不会来找程太太商量,毕竟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程太太拿起茶杯,“哦?不可能一点漏洞没有,你还是尽快些,不然孩子就真的生出来了。”言语中少不了催促的语气,甚至有些着急。并不像最开始般波澜不惊,程太太心中也后悔,当初觉得二奶奶是最合适的人选,结果发现,一切条件都合适,只有头脑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