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晁寂凝眉沉思起来,「倒是可行之计,只是修护城河和城墙,顶多一年半载,完工之后,那些乞丐仍旧会回到街市之中。」
「其实妾身以为这雍州的路也该修一修了。」铺路不是小事,除了整个雍州,也许还能扩及微州、霸州甚至更远的地方,没个十年八年哪能修好,若是到时候还是无法安身立命,只能说是个人的命了。
「你的意思是,修完城墙后继续铺路,用同一批民工?」
雍州偏北,风沙本来就大,但国家要富先修路,交通不便,城池哪繁荣得起来?
若能把四通八达的路铺起来,起码得要个十年八年,那些年青乞丐有一份正经的活儿,谁还会想回去当乞丐?
晁寂也想到了这个关节,可他还是蹙着眉,「要铺青石板路太花钱,也许将来衙门的公帑充裕,可以先修一段中央大道让马车好走一些。」
「我们不铺青石板,爷来瞧瞧这个。」蕴月光把晁寂心腹太监梅雪林送来的地方志拿过来,摊开给晁寂看,她纤指指着麒麟城郊外二百公里处的一处死火山口。
两人不知不觉间靠得很近,近得晁寂能嗅到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淡香,蕴月光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男人的强大气场。
晁寂目光灼灼地盯着蕴月光,她穿的是上衣短襦,曳地的黄罗银泥裙,因为微俯着,胸前隐隐显出错落有致的峰峦,他看了一会儿才目光僵硬地移到被翻开的地方志上,正人君子什么的,对自己的妻子他还真不是。
「这地方志上写了,这座死火山口方圆百里都是石灰岩,据说那里寸草不生,百姓把那里叫死海山。」
水泥主要的成分就是石灰,火山灰具有潜在的水硬性,性能和水泥相似,石灰与砂、砾混合成混凝土,最好在加上熟土,就能保证火山灰用水混合后的强度。
「你的意思是,用这火山口的石灰混在泥土里,再用来铺路?」
「还要加上砂、砾混成的混凝土,再添上熟土。」她细细的解释给他听。
「所谓的熟土是……」
晁寂原本以为,公务上的事与她不过随口一提,并没有想过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助益,哪里知道她不只理解了,还有理有据的说出她的看法,他那些幕僚都不见得能在第一时间就给出这些建议。
他一颗心怦怦跳,眼睛带着异样的光亮,原来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也能用在这里。
这是他的妻,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他却直到今天才认识她……
第六章 别开生面的吃食(1)
蕴月光昂着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都是热情和光彩,侃侃而谈。
「你知道秦始皇烧兵马俑吗?他用的便是熟土。」没等晁寂表示,她又继续说了下去,「把挖来的土用火炒一遍,不会有虫或草,也是那些兵马俑历经多少年有许多还完好无缺的原因。」
「这些也是你从太傅的藏书里得知的?」他急于想知道。
蕴月光抿了抿嘴。唉,这就是说一个谎要用几千万个谎来圆的典范,都把原主的爷爷拿出来当挡箭牌了,现在不硬着头皮扯下去,不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本上古奇书作到她这分上,也真是够了。
这世间只有她不想懂的,没有她不懂的,只是在晁寂面前,她却只能另辟蹊径,「妾身的爷爷和爹各有一间藏书阁,妾身从小就赖在那里长大,杂书便看得多了。」她还有个但书,「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妾身就是爱看书而已,别考我那些之乎者也,都是白搭。」
晁寂的目光黏着她,自两人成亲以来,这一夜是彼此说过最多话的一天,也从来没有这么亲匮过,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品出她的好来,他用手拨开她的发丝,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光滑细腻彷佛最上等的美玉。
「之前是我错了,珍珠在前却当成了鱼目。」他的声音低缓柔和,毫无预警地一把将蕴月光拽入怀里。
蕴月光下意识惊呼了一声,伸手要推,明明两人说得好好的,动手动脚的她都忍了,可他这会子是发哪门子的疯?
感觉怀里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晁寂浑身一震,人也冷静下来,她到底还是不肯原谅他、不肯接受他……他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改紧抱为拥,动作轻柔自然,语气轻缓,全看不出那丝尴尬的刻意。
「月儿,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蕴月光的心怦怦直跳,她使劲避开他的视线,双手在两人之间撑出一段自以为是的安全距离。
她的排斥是那么明显,浑身僵硬得跟石雕没两样,可晁寂仍旧收紧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调匀呼吸,把她放到了床上……
「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我给你!」他哄着她,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他手一边解着身上的扣子,另一手不老实地探入她的衣内摩挚起来。
谁要孩子?她从来没说过她要他的孩子!
就算她知道性,和人需要穿衣吃饭一样,是一种本能的需求,是上天为了人类繁衍而赋予的一种原始本能,但她无法和没有尊重、没有产生对等感情的人发生关系。
晁寂磨蹭着她的小脸,身体某个部位已经硬了起来。
酥麻袭遍蕴月光全身,晁寂还咬着她的耳根厮磨,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间的鱼水之欢再正当不过。
「那年你说过,你既嫁了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知道你气我在孩子滑胎时没能好好安慰你,你的冷淡我都明白……所以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你跟我的孩子。」
她不是当一个合格的布景老婆就可以了?陪吃陪喝,还要陪睡,连身子都要给这个男人?
她这身子对他的爱抚有记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推开了他。
晁寂十分挫折,他们之间什么时候隔着千山万水,再也无法靠近了呢?
「我先出去了。」说罢,他随便套上一件外衣,去了书房。
昨儿个夜里的「房事不顺」并不影响王府今日的小宴。
蕴月光仗着原主的记忆,还有香缇姑姑的帮衬,加上管家权回到她手里了,凡事吩咐下去一路通行无阻,她只要按着王府里的宴客规矩,也不太需要做什么,把自己打扮妥当,言语得体不出错就是了。
这些藩王领地中由朝廷派下来的地方官,名义上虽然还是遵循朝廷的调度,但实际在领地里却得听晁寂的,所以一得到王府下的邀帖,哪能不来拜见。
王爷的身分摆在那里,任何地方官都要给王爷面子的。
这日,就连老天爷都很赏脸,晴空万里,风恬日朗,不到巳时二刻,马车、轿子已经挤满王府的大门,十几个门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小厮引领着马车往二门的马廐过去,令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王府不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
再踏进王府,光可监人的汉白玉地板,布局大气、工艺精良,亭台楼阁交错,皆掩映在古木参天的绿荫中,体现了皇室的辉煌风范和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
王府由府邸和花园分成了两部分,男人去了前院的敞阁花厅,女眷则是由衣着统一的绿衣丫头引领着进了朗润园。
这花园也分东西中三路,倘佯园中如漫步山水之间,花园中环山衔水,廊回路转,一弯九曲桥搭在一望无际的碧湖上,景致变化万千,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