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说得好无道理,除了皇宫太医院的药材,这天下还有什么我要不到的?」只是要花的时日长短罢了。
「只要三哥肯助我一臂之力,待四弟坐上那把椅子,整个太医院你可以随意进出,想什么拿什么,我绝无二话。」兄弟后院的事他没想过多管,但是拿捏人家的软肋他却很乐此不疲,不过他今天来是求人的,诱之以利才是上策。
晁寂淡淡一笑,「照你这么说,以后我还不是要受制于人?与其帮你——」他脸上的清冷更盛了,「我还不如自己去争那个位置。」
闻言,晁宣炙热渴望的眼神暗了下,「我以为你看在咱们兄弟一场,会愿意帮我的,原来你也想一争长短?」
晁寂伸出一掌阻止了他未竟的话,「如果你早半个月来问我,我会这么答,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有那个念头了。」
身为皇子,谁没有想登上大位的想法,只是在于能力、毅力和野心的大小,十年磨一剑,他曾这么想过,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晁寂,皇位嘛,他还真看不上了,因为现在的他有了更重要的事,他的妻、他的儿才是他的挚爱和一切。
晁宣脸色震撼,「你就甘心一辈子在这穷乡僻壤终老?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我的妻子,她让我觉得自由自在的乡居岁月也很不错。」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晁宣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皇家居然也出了像你这样的情种。」
晁寂不想与他纠缠这个问题,「你若能取得天下,到时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爱住哪就住哪,你反对吗?」
晁宣喜出望外,「你是答应了?」
「你要借什么?说来我听听。」
晁宣狮子大开口,「粮草、马匹、食盐、兵械和人都要,如果有银钱就更好了。」
「你怎么不叫我把整个晁家军都给你?」替人作嫁还不够,这小子是把他的所有物都当成自己的了?
「三哥,你不要觉得吃亏,只要事成,我的江山与你共享!」晁宣意气风发,也为自己的大方得意。
没想到晁寂却嗤之以鼻,冷冷说出两个字丢到他脸上,「不要。我对你的江山没兴趣,我只要你保证,在有生之年,保我这一支命脉百年的平安顺遂。」
就这么简单?不是荣华富贵,位极人臣?
「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为誓。
第十八章 晁寂遇刺(1)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的古桥镇,昨儿个夜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大人呵着气,忙着拾掇东西,忙前忙后,小孩却乐疯了,让琉璃和玉璧穿妥了厚实的棉袄子、棉裤子又绑了腿,颈子没忘系上蕴月光自己织的围巾,裹成一颗活动的大团球才敢放出去。
扒犁两天前就被翻找出来,胡天和胡夏已经等在门口了,见到大王和乐乐出来,四个个头差不多大的孩子轰地就往外跑。
到了院门处,就看到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牛牛,他手里也拎着自家的扒犁,几个好哥儿们约好了今天要去大玩特玩。
「我娘说吃早饭前得回来。」大王毕竟是老大,娘说的话他都记得。
「我今天可不可以在你家吃饭?」牛牛对穆家越来越好吃的饭菜念念不忘,总想着蹭饭。
「没问题,我跟我娘说一声就行了。」只是吃顿饭又不是什么,大王很爽快的应了。
胡天、胡夏兄弟一开始对这两个小主子还有些小心翼翼,但几天相处下来,慢慢建立了一些感情,态度也自然了起来,只是他们没忘记爹娘的再三叮嘱,只要出门,自己的责任就是完好的把小主子带回来,因此就算大王、乐乐玩过头了,胡家兄弟也会善尽提醒督促的任务。
蕴月光对这两个小兄弟很是满意,她观察下来,这两家人都是勤快的,该做什么都不用人时时提点,自己就把事情完善了。
金氏是厨房的掌勺人,胡大嫂还是打下手,家里的事几乎不用穆婶操心,蕴月光又把胡靓拨到她身边,美其名是和穆婶作伴,替她递茶倒水,其实就是只侍候她一人。
鲁老三最近都随着穆叔到处奔走,监工看料,胡北则是负责督促铺子的工匠修缮。
作坊、铺子一块动工,几个男人忙得连着家都不容易,卖翻糖蛋糕的摊子自然就先放一边去了,等工坊盖好,铺子开业,还没有好卖的时候吗?
家里多了那么多帮手,蕴月光坐在方桌前,陪着穆婶挑腊八要煮粥的芸豆和慧仁,一旁还有菱角米、红豆、绿豆、黑豆、小米、红枣……五颜六色,端的是鲜艳喜气。
「从来都没想过能过起这样的好日子。」穆婶唏嘘一声。
「娘,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往后会越来越好的。」蕴月光安慰着。
「这不是操心惯了吗,看来我就是个劳碌命,不过王爷都去十来天了,看着腊八都到了,怎么还没回来?」
蕴月光也正担心着,距离晁寂说要返回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也没消息往回递,她却不敢声张,只是在安慰穆氏之余,刻意忽略的忐忑不禁扩大了起来。
穆婶还没感叹完,晁寂留下来保护蕴月光母子的护卫便敲了门。
即便门是开着的,他们也没敢随便进来,可见晁寂训练之严格。
「有事进来说。」蕴月光没把他们当外人,住宿都安排得极为周到。
这两名护卫平时就在穆家四周蹲点,从不逾矩,进来的护卫躬身抱拳,然后看了眼穆婶和胡靓。
「都是自己人,直说无妨。」蕴月光虽然不知道他要禀的是什么,但家里也没什么重要的大事,因此也就没让她们回避。
「禀王妃,王爷几日前因为南蛮人突袭马场,中了一剑,伤在心肺,恐有性命之忧!」
闻言,蕴月光手里的一把红枣全都洒了,她猛地站起来,眼前却是一阵漆黑,耳朵嗡嗡的叫,腿上发软,跌摔了下去。
还是琉璃反应迅速,用自己的身子当肉垫,挡住了蕴月光的跌势,小心翼翼扶起她后,见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忙接过胡靓递过来的天麻花胶茶喂她,看着她一饮而尽,激荡的心神才勉强稳住。
「王妃,王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琉璃的安慰完全进不去蕴月光的耳里。
「我要去见他!」她转向一脸自己闯了大祸的护卫,语调坚定地道:「你马上准备马匹,我们骑马到阿骨县去!」她一刻都等不了,也不想等了。
进来禀报的护卫一听就愣住了,就算古桥镇距离阿骨县也就一天半的路程,要是走原先坍方,如今已经完竣的官道,还能节省个几个时辰的时间,只是,他从未听说夫人会骑马啊。
琉璃跪在蕴月光跟前,哀求她,「王妃,咱们不如请护卫大哥跑一趟马场,说什么也好过您自己过去啊?」
「别多说了,我要换一身俐落的衣服。」她非去见晁寂不可,都伤到心肺了,那得多严重!
「孩子,就听一回娘的话,别去了,你这身子哪禁得起路上的颠簸?要不,咱们雇辆马车?」穆婶其实心里也急,但是女儿这才见好的身子实在受不得这样的折腾。
「娘,王爷是我的夫君,如果他真有个万一,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我说什么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她声音微颤,但里头带着庞大的力量,让人想反驳都觉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