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悔连忙制止她的动作,「手疼吗?我的肉硬,你不满跟我说就是,我自个儿打自个儿。」
「傻子。」叶绵好气又好笑的跺了跺脚,「有你这么没眼力见的吗?你娘想与你多待一会儿,难道你没看出来?」
「可是我只想跟你独处。」在别人面前是难开金口,但在叶绵面前他倒是不客气。好极了,这是彻底谈不到一块去。
叶绵忍不住摇头,「若你娘亲对我不中意,都是你害的。」
「要跟你过日子的人是我,你只要在意我便成。」顾悔不以为意,「我娘有我爹喜欢就好,你无须在意她中意与否。」
「真不知如何说你才是,我在意他们全是因为在意你,说到底他们是你的亲人,我想要的是一家和乐。」
顾悔因为她口中的在意而感到愉快,勉为其难的表示,「好吧,若我不在你身旁时,你可以多去陪陪她,但我在时你只能偶尔去看她,多陪陪我。」这是他做的最大让步。
叶绵懒得与他争辩。「你娘看来身子不好,天一凉就咳嗽,北方冬季天寒地冻,她咳得更厉害。」
如今已是夕阳西下,城西商驿离他们家有一段距离,但是两人也不嫌远,并肩慢行。
家里的饺子馅已经备好,待他们回家包好下锅就行,所以并不赶时间。
顾悔听出叶绵的言下之意,孟之玉拖着病体也要来云中城全是因为他,只是知道又如何,多年的陌生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消去。
孟之玉出生富贵,除去丢失亲子一事之外,此生可说是一路顺遂,这样的性子造就了她的敦厚大度,心存善念,这跟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他截然不同。
「你身子也不好,若是你喜欢我娘,就陪她回京。」顾悔想得也简单,孟家富贵,叶绵能得到更好的照料,他也无须担忧她一个姑娘家带着夏安在外的安危。
叶绵只觉好笑,万事兜转都能绕到她的头上,她也是服了。「可是你娘亲待杨妍雪颇为亲厚。」
「杨家对我有恩,我娘心软,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说的好像与他无关似的,叶绵无奈的摇头,「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她有些古怪。」
顾悔也有同感,只是此人他未放在心上,所以纵使觉得古怪却不以为意,更懒得费心思猜疑。
他伸手轻柔地拉了下她的大麾,「我娘虽心善,但孰轻孰重她分得清,你就别想了,终究是个不相干之人。」
叶绵垂下眼眸,心中有着莫名的不安,希望真能不相干。
第十四章 受到刺激发病(1)
昨日下了场雪,天气冷了下来,顾悔今早离去时已添了柴禾,烧起火墙,整个屋子都暖呼呼的,叶绵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炕上,一旁的桌上还摆着热茶,昏昏欲睡之际,听到夏安说杨妍雪来了。
闻言,叶绵缓缓挺直腰,她这几日总觉得有些不安,这瞬间竟没来由的感到心头一阵轻松,她微扬起嘴角,看着杨妍雪进门。
如今的杨妍雪已非在青溪镇时的模样,进京后就有官家小姐做派,身后的两个丫鬟与她一同进门,在她坐下后便静静的立在一旁。
叶绵淡淡地瞥了一眼,依旧懒洋洋地窝在炕上,没有半句客套话,就等着她自个儿开口。
杨妍雪察觉她的冷淡,神情有些黯然,「可是打扰了你?」
这话问得有些多余,纵是打扰,她人也进了门,不是吗?
「这天突然冷了下来,难为表姊大冷天的还找上门来。不如就长话短说,不然天暗了,表姊回去的路不好走。」
杨妍雪知道叶绵身子不好,此刻窝在炕上懒得挪位,十有八九也是因为昨夜突然降下的大雪。
「此处冬季严寒,看来并不适合表妹。」
「只要习惯,也无所谓适不适合。」叶绵似笑非笑地道。
夏安端着托盘,伶俐的送上热茶。
「这是我亲手熬的秋梨膏泡成的茶水,表姊尝尝。」叶绵虽不喜杨妍雪,但也不至于大冷天的连杯热茶都不给。
杨妍雪低头看着叶绵推过来的茶盏,心思涌动,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秋梨茶带着一丝甜味,一如她遥远记忆中的味道,令她不由怔忡。
叶绵注意到了她的走神,轻挑了下眉,「表姊若是喜欢这茶,回去时就带点吧。」
叶绵的话拉回了杨妍雪的思绪,嘴里尝着的是甜,心中却泛苦,她只喝了一口,便将茶盏搁下。
「怎么不见世子?」
「一早便回军营去了。」叶绵拍了拍盖在身上的软被,「看时辰差不多该要回来了。」
杨妍雪闻言,静了好一会儿,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抿了下唇,出声让自己的两个丫鬟出去。
叶绵抚着软被的手一顿,看了杨妍雪一眼,也开口让夏安出去。夏安面露迟疑,她不喜欢杨妍雪,不放心叶绵跟这人独处。叶绵知她担忧,只道:「乖乖听话,回头姊姊给你买甜糕吃。」
夏安爱吃甜,但现在生活好了,她也不缺一块甜糕,她更怕的是叶绵有闪失,无法跟顾悔交代,只是叶绵坚持,她只能不情愿的退出去。
「她倒是忠心。」杨妍雪看到夏安退出去,但只是将门虚掩,隐约还可见她的衣裙在门外飘动,不由轻叹。
她在京城也常对夏平、夏安示好,但这对兄妹包括魏少通对她总是冷淡疏离。
「并非忠心。」叶绵不喜杨妍雪的用辞,她未曾将夏安当成奴仆,「她是我的妹妹,我视她如手足。」
杨妍雪闻言不由一窒,不得不承认或许她与叶绵从一开始就胜负已定,待人处世的不同造就了旁人对待她们的不同,只是她还是不甘心。
「你与世子是如何相识?」
「一言难尽。」关于顾悔的过去,叶绵不想多谈,只道:「姑且就当我与他有缘吧。」
有缘?这简单的两字直刺杨妍雪的心。
「可你明知道我倾心于他。」她的声音有着一丝哽咽。
杨妍雪的指控令叶绵摇头,她淡淡的反问:「你是倾心于他,还是倾心于他所代表的权势富贵?」
杨妍雪眼眶一红,眼中的泪落下。
面对杨妍雪的泪水,叶绵没有一丝心软,平心而论,她很难评价此人,说她可恶,她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但说她可亲,偏偏她一副装模作样、高高在上的做派,更别说叶谨还因为她而伤了腿。
「我原先并不知表姊口中的世子指的是顾悔,但纵使知情,我也问心无愧,毕竟你我心知肚明,顾悔对你并无任何承诺。」看在表姊妹一场的分上,叶绵还是多说了几句,「当初在青溪镇时我也劝过表姊,纵使杨家对世子有恩,但恩情盼不来白首之约,更别提你对上的人是顾悔。顾悔生性淡漠,他心中若对你不屑一顾,纵然你对他有天大的恩情也无用。」
杨妍雪透过泪眼看着叶绵一脸淡然,内心有着深深的嫉妒。
叶绵被她看着有些烦躁,索性问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其实表姊今日来了正好,我听顾悔提及他年少时受伤为姨母所救,却不知杨家到底从何得知他是定远侯府走失的孩子?」
听到叶绵的话,杨妍雪心中五味杂陈,但凡顾悔在此事上多说几句,事情根本瞒不住,偏偏她以为的救命大恩,对顾悔而言只是简单的一语带过,她满心以为进京后的一切顺利是老天相助,如今才明白只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