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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倒谢隐的迷药是锦衣卫的独门秘药,不用费劲放入饮食里,对着人直接一把洒过来,谢隐就栽了。

  洒迷药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惯用的下三滥手法,而锦衣卫用的迷药,药力更加生猛,别说是人,就连牛都可以药倒三天不带睁眼的。

  昏迷的谢隐随他们整治,可醒过来呢?别以为豹子闭目休息的时候温驯好拿捏,他亮出爪子来,不好意思,哀鸿遍野。

  谢隐把罗翦逐出师门,朱骏开口求了情,直接送戒律院领了一顿罚,有那么几天简直就是绕着谢隐走,生怕一个不注意又得躺在床上好几天。

  至于那些「助纣为虐」的,谢隐一律赶出谢府,连金鸣都没少吃他的排头,若非金鸣苦苦哀求,说是撞了他无法向陛下交代,他就死路一条了,也难逃被赶走的命运。

  但信任已经没有了,谢隐与金鸣之间完全回不到最初的关系。

  谢隐待人一向和气,别说发脾气,疾言厉色都少有,这回雷霆一怒,谢府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行事越发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这使得整个前院的下人就像一池被霜雪冻住了的鱼虾,难受得很。

  这么大一件事,自然也惊动了府里的老太太秋氏、谢隐的一儿一女。

  儿子谢昭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罗翦再胆大妄为、雷厉风行、霸道专断,没有谢昭点头,又怎么敢这般行事?加上他对谢隐这个师父的崇拜与爱戴,让他不惜一切都要治好他。谢昭的处罚便是罚面壁思过三个月,抄写道德经五百遍、礼记五百遍,默写谢氏家训直到倒背如流为止。

  秋氏也不是傻子,晨昏定省的大儿子忽然不来了,一天两天还说得过去,连着数天不见人影,问起来一个个支支吾吾,她越想越不对劲,派了身边的大丫鬟去探听,那丫鬟也是机灵的,从侍卫的嘴里撬出了这么件惊天动地的事。

  秋氏得到消息,和匆忙从汴州赶回娘家的孙女谢青鸾一并去了谢隐的鹿寻斋。

  赶到鹿寻斋,谢隐两人都没见,只告诉秋氏自己已经无恙,只需静心休养便可无事,另外告诉谢青鸾,她已为人妻,别在娘家耽搁太久,尽早回去。

  秋氏是个很明事理的老太太,知道儿子不愿见她一定有他的道理,这换眼可不是寻常的动刀子,自己说服不了他,只能让谢青鸾扶着她怏怏的回去了。

  没见着父亲的面,谢青鸾转而去找自己的弟弟,姊弟俩没来得及寒暄就进入正题,一番深谈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动这么大的手术,又因为弟弟和罗翦沆滦一气,惹得父亲大动肝火。

  她安慰了弟弟几句,随后去探视客房里的孙拂,她去的时候金鸣正在替孙拂针灸,孙拂的眼睛周围插满银针,却不见她吭一声。

  虽然看不清孙拂长相的全貌,谢青鸾只在一旁稍站一会儿就离去,但是对孙拂处变不惊、沉着稳重的印象却是十分的深刻。

  对于卧床的儿子,秋氏一颗慈母心怎么都放不下,请来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开了药膳方子,蔘汤、药膳、各种滋补药材,又泡了十全饮让谢隐当茶水喝,凡是只要对谢隐有好处的,就让人去蒐罗送来,就算谢隐只尝上一口她都能欣慰个半天。

  秋氏便是谢隐的那位养母,谢隐初进京那些年,秋氏一家仍旧住在杭州临安城南守着几分地过日子,直到谢隐丧妻后,秋氏见他一个男人带着一儿一女,实在辛苦,这才决定举家上京来。

  这些年秋氏一家就住在谢府的后院,养父谢壮不习惯繁华热闹的京城,谢隐便在京郊买了庄子,置了田地,让他自己去过习惯的田园生活,年节若是愿意就回来团聚一番,要是不愿意,秋氏便领着两个儿子过去。

  秋氏在收养谢隐之后生了两个儿子,老二谢开一踏入京城就被京城的奢靡华丽迷得睁不开眼,也打开了胡作非为无上限的新视野,后来知道可以仗着谢隐的名头为所欲为,更是变本加厉,结果一回喝醉酒失手闹出人命,谢隐本想置之不理给谢开一点教训,但挨不住秋氏的苦苦哀求,只好出来收拾这烂摊子。

  他给谢开两条路,一条去禁卫军营从最低等的兵丁做起,一条留在府里禁足三年,如果两者都不要也可以,刑部大牢的门开着。

  谢开摸着鼻子去了禁卫军营,把妻子和一双儿女留在了谢府,摆明就是要给谢隐养。

  相较于谢开鲁莽冲动的性格,老大谢勇比弟弟多了几分心眼,谢隐是养子不是秘密,他打懂事起就知道谢隐和他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言语上的挤对没少过,酸言酸语更是少不了,至于长兄什么的,他压根不承认。

  而谢隐消失在他眼前那些年,不用被野种处处压制一头的日子实在太爽快了,而他没有再拿谢隐说事,只是因为少了谢隐不时的补贴,日子变得很是拮据。

  本以为生活就这样过下去,毕竟他爹是个泥腿子,再能干也只能靠着几亩地换口粮吃,他以为自己的一辈子也就是个黄土刨食的命,哪里知道后来他娘决定要进京。

  一来到京城他才恍然大悟,他和谢隐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谢隐住的是巍峨堂皇、精致优雅的宅子,出门有马车载送,在府里说话一言九鼎,拥有满屋子的下人,身上的穿戴更不用说了,这让谢勇忌妒得要疯了!

  一个野种凭什么?要不是他娘,哪来今天的谢隐,谢家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谢隐几乎不管后院的事,这些年来后院就秋氏一个女主人,以至于谢勇这只占了雀巢的鸠已经将谢府当成自己的囊中物。

  没有人知道一无所有的谢隐是怎么走过来、怎么会有今日的,其实很简单,是他的刻苦自学入了江老爷子,也就是他先夫人江氏父亲的青眼,江老爷子年少成名,当年也是朝堂响当当的人物,中枢秉政二十余载,要不是老妻猝逝,长子又出了事,也不会这么早辞官退隐,带着家中百余口人住到临安来。

  不得不说这江老爷子很有识人之能,原来只是心怀一点恻隐之心,免费把书借给谢隐,一借多年,每本借出去的书总是一点污渍也没有的回来,他心想难得啊,这般惜物,从小看大,往后必有出息。

  后来得知谢隐明明有父母,却过着无父无母的生活,又见他一心向学,所学不只经义、历史、策论和八股,天文地理阴阳算术都有涉猎……就像一块饥渴的棉花,只觉不够,想要更多更多。

  他被谢隐对学习的积极打动了,暗地观察了两年,在谢隐十四岁的时候便想招他为婿,却被谢隐婉拒了,谢隐说自己功未成,名未就,哪来的资格娶妻?

  江老爷子告诉他,君子不拘小节,娶他女儿为妻,自己便可以丈人的身分送半子女婿到国子监去读书,至于能不能读出一朵花来,这他不担心。

  龙困浅滩,他拉了这条龙一把,哪日呼风唤雨,又怎么会少得了他这老丈人的好处,就算他不贪图这些,自己相看来的女婿又岂能不对自己的女儿好?

  谢隐终究接受了江老爷子的好意,成亲后携着妻子江氏去了京城,带着江老爷子的亲笔荐书,经学政选拔考进国子监,成了贡生。

  不料「坐监」未满,碰上去孔庙祭孔,回程时心血来潮去国子监到此一游……呃,参观学子学习的长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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