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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有那样的家人,难怪妄茜像个无底洞似的怎么都填不满。

  孙拂赏给琴嬷嬷一把二两重的银镍子,又把那些从婆子处蒐罗过来的小玩意原封不动让琴嬷嬷还给那些婆子。

  三生低声道:「小姐,妄茜恐怕不能再留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过两日我会寻个由头把她打发出府。」

  *

  孙拂说做就做,没两日把妄茜的卖身契还给她,说她年纪已经大了,让她回家自由婚配。

  妄茜心存侥幸,以为没让小姐逮到她的小辫子,还给她卖身契,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有些不敢回家,家里等着她的从来都不是欢乐和喜悦,而是无止尽的钱窟窿。

  「奴婢对小姐一片忠心,除了小姐这儿,妄茜哪里都不去。」

  孙拂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妄茜,无声的轻笑,「你的忠心我如何不知道,只不过你不想回家,难道想进官府大牢吃免钱的饭?」

  妄茜惊愕不已,脸色又青又白,连声音都抖了。「小姐说什么呢?奴婢着实不明白。」

  孙拂把一叠当铺的明细扔到她面前。「我本来想看在主仆一场,好聚好散,也算是最后给你的体面,只是你太贪心了,不教训教训你,你大概无法心服口服。」

  妄茜看着四下散落的当票,手抖的拿起一张来看,然后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小姐哪来的这个?」

  孙拂一挥手,三生将手里的匣子捧了过来,在妄茜的眼前打开,珠光宝气和金光灿烂顿时闪耀在妄茜的眼前。

  她被晃花了眼,狠狠倒吸一口气,这些不是被哥哥拿去当铺换钱的东西吗?那几个金光闪亮的花瓣金元宝因为是第一次见到,印象特别深刻,她本想留下来当作私房,却被哥哥抢走了。

  「不,奴婢对小姐一直是忠心耿耿,别无贰心的!」妄茜像是要说给自己听,又怕孙拂不相信,语气特别重,彷佛这样才能证明些什么。

  「忠心耿耿到和孙默娘串通一气来害我?」养了好大一只老鼠咬布袋,她孙拂做人要不要这么失败?

  「奴婢没有要害小姐,奴婢只是把西园的一些消息送过去东园而已,奴婢从来不曾想过要害小姐,只是……」她快要没法子自圆其说了。

  「只是孙默娘许你好处,你就忍不住诱惑了是吗?」孙拂替她把后面的话接上。

  所有的人全都变了脸,三生实在忍不住了。「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居然敢想着要害小姐?」

  孙拂眉宇间有些疲惫。「她说的话可都详细记下来了?让她按指印。」

  闷声不响站在后头的琵琶放下手中的笔,拿着印泥和纸,二话不说抓起妄茜的手指就按了下去。

  妄茜挣扎了几下,却叫后头两个人高马大的婆子按住,她撕心裂肺的哭号,「小姐、小姐奴婢是冤枉的……」

  「替她收拾包袱让她走,我不想再看到她了。」孙拂挥挥手。

  不知道孙默娘许给她什么,不拘是什么,能让妄茜肯为她冒险,必然是十分可以打动她的条件。

  「送交官府吗?」

  「不用,她从哪来就回哪去。」没将背主又监守自盗的刁奴送府究办,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宥了。

  至于妄茜的将来,她那一心维护的家人会不会善待被主家驱逐出来的弃子,甚至把她一卖再卖,她就管不着了。

  「小姐、小姐……」妄茜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第六章 赶走背主下人(2)

  孙拂不知道的是,被扔在西园大门外的妄茜奋力爬起来后,摇摇晃晃去了东园。

  「三小姐,您说过奴婢要是在西园走投无路了,您愿意收留奴婢的。」

  孙默娘揶揄的瞧着妄茜,脸上都是不屑。「像你这种妄想一步登天的丫头我不敢要,真要了你,哪天不知道怎么死的人就是我了。」

  「三小姐,您许过奴婢……奴婢对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鉴。」妄茜的心凉了一半,咚地跪下爬到孙默娘跟前抓住她的裙子。

  孙默娘恶心的把裙子抽出来,彷佛妄茜就是个脏东西。「我不记得许过你什么,你也别太当真,还有你那颗忠心,说穿了一文钱都不值,谁稀罕谁拿去,你走吧,别浪费本姑娘宝贵的时间了。」说完话,带着讽笑,扬长而去,留下面如死灰的妄茜。

  *

  夜里刮起了北风,只半宿,青砖上就结了霜,雪粒子在空中打着转。

  月黑风高,全身黑色劲装的黑衣人和浓浓的夜色融成一体,轻巧的越过沉睡的瓦舍,避过打更更夫和巡街的五城兵马司巡逻,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九衢街的谢府。

  脚尖一落地,院墙那头齐刷刷的冒出了几颗头,见是自己人,露出满口大白牙,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人肩扛着麻布袋以闪电的速度进了一间客房,「指挥使,您要的人小的带来了。」

  「确定是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罗翦风流倜傥的半张脸隐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小的办事,您还不放心?只是小的有一事不解。」

  那缝骑千户把肩上的麻布袋随地一放,打开系绳,露出一张如栀子花初绽的雪白容颜,就算她长睫微阖,精致的五官也难掩夺目的雪肤花貌。

  即便自诩阅人多矣的罗翦也被孙拂的容颜惊艳了一把,甚至有些惋惜起来——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失明了,往后岂不是寸步难行?

  但是他立马狠下心,万事都没有师父重要,师父身为景辰朝股肱,为了成就大事,这些枝微末节都是可以不计的,必要之恶,没有什么能不能。

  这位姑娘还要感激她的命格与师父相辅相成,命该如此,别人想要还没那资格。

  「说。」

  「这位姑娘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我们动了她,要是追究下来,可能不好应付。」

  「动就动了,她虽然出自孙府,却已经分家,和上面那位的关系不算深厚,何况镇抚司是干什么吃的,做事何须向后宫那位交代!」

  他除了卜卦算出能改变师父命格的人在东北方,也让下面的人到户部去调出这一块区域所有的户籍逐一清查,彻夜不眠数个晚上,才找到几个火命的女子,又经几番精测计算淘汰,最后确定孙家大房嫡女孙拂是他要找的人。

  镇抚司行事不必经过任何司法机构,可以自行逮捕、审讯、处决,到时候随便安个罪名到这姑娘身上,人是锦衣卫抓的,锦衣卫的背后有皇帝这座大佛,谁能拿他如何?

  「原来鼎鼎大名的锦衣卫就是这般草菅人命,胡乱行事的。」孙拂轻柔中带着嘲讽的口吻惊住了屋里的两个大男人,而她边说话,三两下就挣脱了麻袋。

  孙拂的运气不差,被黑衣人摸黑进屋把她劈昏之后,见她是个弱女子,只随意以麻袋把人套住,扛了就走,连捆绑手脚都省略了,孙拂一路颠簸,来到这不知名的地方后就醒了,尽管视线所及一片漆黑,却也给了她时间让麻痹的手脚恢复正常,同时还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去。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眼前两个年轻的男子明显是会武的练家子,肌肉在布料下贲起,结实有力,走动无声,她不懂武不会武,一个男子她都打不过了,何况两个,她一点胜算也没有。

  孙拂不明白的是他们把自己掳来做什么?也不像人贩子,而且还把孙家几房的关系都摸清楚了,知道她是孙家大房的姑娘,一点也不忌讳皇后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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