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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仍旧不放心。「可要我贴补你一些银子?」

  「要不娘贴补我一万两银子吧。」

  姚氏咋舌,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心也太大了,一万两可不是一贯钱。」

  「所以,娘让我自己来就好,赚了是暴利,赔了也就是女儿的私房,以后再慢慢攒回来就是,不心疼,这回就当试水温吧。」

  孙拂都这么说了,姚氏也只能放手让她去做。

  等孙拂回到半若院,让三个丫头把她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至于金饰宝石瓷器全数都拿去质铺换钱,这是把所有的身家全都押进去了。

  第十章 护在身前的男人(1)

  姚记药铺的掌柜照着孙拂的吩咐透过货源处开始收购阿胶,本来他也不敢进太多货,再次得到孙拂的肯定后,索性放开手,囤了足足三个仓库。

  自己手下有了两间铺子,孙拂大多会带着孙离一起,孙孅看着看着也看出了兴趣,尤其对香粉铺兴趣更高,甚至还有些灵光一现的想法点子,孙拂心想,孙孅要是真对这一块有兴趣,也许可以把铺子交给她管理也说不定。

  姊妹俩的感情越发好了。

  至于外头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孙拂也没落下孙筠这小妹,自然院子里的丫头也不会少她们一份。

  进了腊月,药铺的生意寂寥下来,香粉铺的生意却火爆到不行,哪家姑娘媳妇,各州府夫人、小姐不想在大年的时候好好装扮自己,给自己和旁人留下好印象。

  姚氏香粉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除了各式各样香气经久不散的妆粉,口脂、眉黛、胭脂、花钿,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这日孙拂带着丫头独自从铺子出来,大街上办年货的人潮越发拥挤,也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雪,街道上薄薄一层,映照得四处都亮了几分。

  因为分了神,没有立刻上马车,没想到裙袜冷不防叫人拽住,一个少妇跪倒在地上嘤嘤的哭泣。

  老实说孙拂真被吓了一跳,见那少妇服装单薄,还没说话,唇已经抖得不像话,也不知在风雪里待了多久,孙拂让她起来。「小嫂子有什么话起来说。」

  那少妇扒着孙拂的腿,眼泪长流,却怎么都叫不起,瞬间就吸引了观看的人群。

  三生看不过去了,她一根根把那少妇的手指掰开,嘴里骂骂咧咧,「你这妇人好不讲理,我们家小姐让你起你不起,有话让你说,你这副做派是存心要让大家都难看吗?」

  少妇被披头骂了一通,眼泪流得更急,三生把她拉起来,她又扑通跪倒在地,「求小姐给我母子俩一条活路!」

  一辆青幢马车行驶在青砖路上。

  「老太太挑这时间去报国寺上香,不是折腾人吗?」袁仲低声说道。他是谢隐的幕僚,除了替谢隐出主意,对天文的奥秘也十分痴迷。

  「我刚好得空,送她去也没什么。」

  「要不是二爷唆使,哪会让您在年下最忙碌的时候还走这趟路?」府中的府院家丁养着都是吃白饭的吗?护送一个老太太还需要国师亲送,这是怕人家不知道啊!

  或许在别人看来没什么,不过就是儿子送娘亲上山祈福,那些人哪里知道越到年底,今上越离不开国师,年前今上封笔、封玺、停止办公都要看吉时,除夕的团圆饭依照往例,国师是不能缺席的。初一丑时,起床祭祀神明祖先,这也少不了国师,文武百官到太和殿广场向陛下贺岁拜年,辰时祭祀,拜过一圈后,以为皇帝和国师就能吃饭休息了?

  那是不可能的,更繁重的祭祀活动还在后头,接着就到了皇宫的宴会时间,这般炼狱行程还没完,每年王公贵族会轮流设宴,每天都要点到为止的吃,一场宴席吃完再赶回皇帝身边,陪着看戏听曲,晚饭传膳才能打道回府。

  这样周而复始,不到初五,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主子的胃会不好,就是这样来的。

  谢隐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揉着眉心,没说话。

  这时马车却忽然停下来了,袁仲一个没坐稳,撞了下,立即挑开厚帘子问马夫,「马车怎么停了?大爷正在休息。」

  马夫也气恼,他驾着两匹神骏黑马,又因为是国师的车驾,一路跑得飞快,没想到一个汉子从路旁窜出来,钻进一圈围观的人里,要不是他强绳勒得快,就撞上了。

  车夫张嘴就骂,「他奶奶的,大街上凑什么热闹,寻死也不是这个法子,我要是心狠,就把你当青石板辗过去了!」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谢隐出声吩咐马夫,他从窗户看见那群看热闹的人为数不少,还隐隐有哭泣声传来。

  马夫很快打探回来。「是个妇人,指控有位姑娘抢了她的男人,又哭又求的,又说两人两情相悦,许下终生,连孩子都有了,她知道自己出身卑微,只求那位姑娘收容她们母子,她愿意为婢为奴。」

  袁仲说道:「合着是人家的家务事,要不绕道,要不把人群驱散了,继续赶路。」

  然而谢隐推开门,率先下了马车,袁仲一愣,连忙跟了下去。

  这时马夫已经去把人群都赶跑了,路边就剩下不依不饶的宋芸娘和渐露不耐烦的孙拂主仆,还有因为外头喧闹跑出来扞卫自家小东家的铺子掌柜和伙计。

  谢隐在马车里就听见了孙拂的说话声,她的声音不大,态度却不容置疑。「这位夫人,你与姚家少爷的事情应该两人私了,扯着我这么个外人,我也无能为力。」

  宋芸娘这朵小白花瞧着孙拂油盐不进,人群又散光了,顿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虽然是个乡下村姑,却也不是那种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往地上一坐、撒泼耍赖的市井泼妇,腆着脸面求到孙拂跟前来,已经是她的极限。

  要不是计穷,她又何苦这样糟贱自己和别人,她已经好几个月见不到姚拓的面,使人送信也石沉大海,他们母子住在姚拓租赁的小院里,虽然不缺银钱,但心却似油煎,又听说姚孙两家的亲事已经提上日程,那她呢?她和孩子怎么办?

  已经想不出任何法子的她只能横了心,把孩子托了对门的老嫡子照看,雇了驴车,只身入城,花了不少的银钱打听孙家那位姑娘的行踪,知道她每隔两日都会到东鹊街的两家铺子查看,她死心眼的守着药铺,终于让她见到了孙拂主仆。

  她什么都不求,只求孙拂能让她留在姚拓身边,做妾、做奴婢她都甘愿。

  一看见气度不凡的谢隐过来,宋芸娘脑子一热,转身扑到他脚下。「这位大爷,求您评评理,芸娘就是个苦命的女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守在姚郎的身边,倒茶、洗脚,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孙姑娘好硬的心肠,小女子这点微末的要求都不……」

  她还没能沾到谢隐的袍子,只觉得领子一紧,已被马夫高高拎起甩到了一边,也算她运气好,这一摔,摔到一团残雪上,除了满头满脸满身的污雪,哙了几口脏雪,倒没受什么外伤。

  孙拂没想会在街头遇见谢隐,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他穿了件圆领锦袍,腰间系着犀革带,外头披着一件黑色大笔,身后跟着一个穿赭红衣袍的文士,至于那个抓住宋芸娘的男子又重新把她抓起,正在问话。

  孙拂见了礼。「大人。」

  「叫大人太生疏,我们两人的时候就喊我名字好了。」谢隐仍是笑意浅浅,但目光深沉,冬日的冷冽彷佛都融进他的眸子,又从他的眸子漫进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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