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地址,婵娟把纸片收入皮包中,轻声道谢后,失神的朝屋外走去。
浩雷连忙起身要随她离去,恋荷却在门口叫住他。
“相信真心、相信真情。”
“什么?”他不解。
“总有一天你会了解的。现在,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没有心情和她讨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发现婵娟已经走得很远了,他急急忙忙的追去。
婵娟向前走着,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小径,往树林深处走去。
树叶上的冰凉露水沾湿了她的长发,婵娟仿佛没有感觉到,连后面楚浩雷的呼唤也变得模糊不清。那个说过非水月不娶的男人,最后还是娶了公主,那水月呢?他把水月置于何地?心在抽痛,颠颠倒倒的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个凸出地面的树根绊倒了婵娟,她猛然摔在地上。
浩雷赶到时,她正揉着扭伤的脚踝。
“你在做什么?乱闯乱窜的,我在后面叫了你几十声,你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猛往前冲。”
婵娟甩了甩头,向四周看了看,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你怎么了?出了苏恋荷的店就跑得那么急,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他问道,一面蹲下来检视她的脚踝。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要怎么向他解释心中那阵突如其来的痛楚?像是没有愈合的伤口被深埋在灵魂深处,以为早已遗忘,却在承受到碰触后,才感觉到那椎心刺骨的疼。刚才有一段时间她仿佛不是婵娟,而是一个心痛的古代灵魂。
“我好像是中邪了。”她涩涩的说道,勉强平复自己的心情。
浩雷帮她褪下素色的休闲鞋,发现脚踝处有些青紫。
“中邪?”
“嗯!我怀疑这镯子真的有问题,害我又是做梦,又是胡言乱语的,还时常有许多奇怪的感觉从心中涌出。像是刚刚有好一会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婵娟把昨晚自己所做的梦,详细的说给浩雷听。
浩雷望着她,呼吸吹在她脸上。婵娟这才发现两人竟然靠得如此近,连浩雷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都能闻到。她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他的眼眸。
“如果真的怀疑它有些古怪,就暂时取下来吧!”
婵娟努力的想褪下红玉镯,原以为戴上时如此容易,褪下来时应该也不难吧!结果折磨了老半天,额上隐隐出现汗滴,镯子还是褪不下来。
“来吧!我帮你。”他握住婵娟的手。
怕弄疼她,浩雷反而更不敢使力。那么纤细的手腕,像是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然而想褪下镯子,却有不弄伤她几乎是不可能的。浩雷只觉得心思愈来愈杂乱,两人交握的地方传来阵阵炽热,而且温度一直在升高……
“怎么会这么烫?你发烧了吗?”
婵娟瞪大眼睛。“不是我,是镯子。镯子的温度一直升高。”
“不可能!”浩雷失声道,握住镯子,却发现玉石真的炽到有些烫手。“该死的!怎么会取不下来?”有一刹那,他真的考虑要拿一块石头把玉镯给砸了。宁可砸断这只他追寻多年的镯子,也不愿意让那些灵啊邪啊的缠住她。
另一只手已经拿起石块了,却被婵娟的小手按住。
“不要。”她轻轻摇头。
“为什么不让我砸了它?明明知道有问题,就不该留下问题的根源。”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总觉得这镯子虽然有问题,却不会危害我,或许它只是有求于我们,要我们为她做些事情罢了。”
“做什么?为它寻找从前的主人?它的那些主人早就埋在土里,魂魄不知轮回到哪儿去啦!”
婵娟固执的抬起头。“我不管啦!反正不许你砸断它,我也不打算褪下来了!在我把一切弄清楚前,你不许动这镯子。”她小巧的下巴高高扬起,如一只随时准备咬人的小猫,更像是在挑战他,看浩雷有没有勇气反对她。
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浩雷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封住她那令人又爱又恨的小嘴。
肆无忌惮的,他深深探如婵娟口中,像是要深入她的灵魂,看清一些他不敢确定的感情。
婵娟吃惊得忘了该躲避,只能无助的接受他的热吻。内心深处,这个炽热的吻仿佛应验了她的期待,轻轻的勾起了一些遥远的回忆。真的很远呵,远得是你前辈子的事了。
狂乱的,她不知不觉的攀住浩雷,如分别已久的恋人般回吻他。
这一刻,她不愿再去考虑该与不该,也不想去思考什么前世今生,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正偎着她的男人……
浩雷完全迷失了。除了激情,还有一些从不曾在他生命中出现的悱恻柔情,蓦然填补了心中的缺憾,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完整,不用再寻觅了,他已经找到红线另一端的伴侣。
许久许久,胶着的唇才缓缓分开。
两人静静得凝望着对方。
“别想用美男计,我还是不会把镯子卖给你的。”推开心中沉醉的感觉,她故作轻松的说。
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杀风景的话,浩雷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这个女人真是充满了惊喜。
“镯子的事暂时可以依你,但是,如果它再发生什么邪门的事,我是一定要把它砸断的。”他指着红玉镯说道。
不由分说的,也不管婵娟是否同意,浩雷转过身去,一个极宽阔的男性背部展露在她眼前。
“你的腿受伤了,下山可能有些不方便,山风愈来愈重了,待久了恐怕会着凉,上来吧!我背你下山。”最后几个字的口吻简直是在命令她。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她仿佛又陷入梦中。没有一句争辩话,婵娟乖乖的伏在他的背上,一如水月和楚霁云。
第四章
有些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了。有如一扇关闭许久的门被推开,他想起了一些早已被封印的记忆。分不清真假,他仿佛失去思考大能力,只能静静看着一切发生。
事情发生得太快,却又像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他遇见那个男人,那个最后终于君临天下的男人,不能分辨幸或不幸,两人在初见时就互许对方为知己。在英雄惜英雄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想到,他因为这个男人而得到富贵权势,除此之外,他全部失去了。
那年,皇上驾崩后数日,太孙朱允文继位,霁云正在淮安。
天下江山的权力转移和他楚霁云没有关系,既然无心于功名,成亲后又打算和水月游山玩水,对于皇族的事情他更是不感兴趣了。
到淮安是为了替叔父拿些灵芝,取了药材后,霁云贵心似箭,和水月分别数日,心中的思念已超过他所能承受的。策马狂奔的时候,无意见看见一个被狼群围攻的中年汉子。千钧一发之际,霁云赶到,和那个全身是血的汉子一同扑杀了数十头野狼。那人的护卫在两人结束战斗后才赶到,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霁云这才发现,自己救得不是普通人,竟是回京城奔丧的燕王朱棣。
燕王在感激与惜才之余,赠给他一把描金龙图扇,并要求霁云一定要去北京一趟。霁云心中惦记着水月,并没有答应,只是匆匆告别,又一路奔回京城。
回到楚家大宅,霁云迫不及待的向水月居住的映月阁走去。
她正弯着腰,采撷园子里初开的牡丹。不顾一身的风尘仆仆,他激烈的把水月拥入怀中。水月吃惊的松开手,娇艳的花朵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