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见面前的小小少年,嘴唇轻抿,脸色肃穆,眼神之中是一片不容人轻侮的庄重。不觉微微颔首,说道:“虽然这样做是怠慢了你,但是正如你所说,如果不搜身,就不能解人心中疑惑……既然这样,本宫也只好为难了。”吩咐道:“听雨,如你所愿,上来。”
那听雨匍匐上前。郭玥双手平伸,那听雨告了一声罪,也不矫情,就从上而下,摸索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搜索,不久就摸到了郭玥的口袋,顺手就将手绢掏出,却发出惊讶的声音:“这……是如意姐姐的手绢?怎么会在你的口袋里?”
一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公主干笑了一声,说道:“想必是方才如意服侍他们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
却听见屋子外面,如意的声音颤抖起来,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方才不该与四公子说笑……”
如意这样一句话,就是坐实了郭玥的罪名了。如意虽然自称该死,其实却是不啻于当众告诉众人,方才郭玥调戏了她,拿走了她的手绢!
如意承认了,听雨又从郭玥的怀中摸出了证据。一堂之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郭玥的脸上。
郭瑾干笑了一声,说道:“四弟弟,莫不成你还真看中了那个丫头?也没有关系,母亲将那个丫鬟赐给你就是了……”
睁大眼睛看着母亲,温声笑道:“母亲,您说是也不是?”
温声细语的请求,显得是温婉无比。
郭玥到底是一个孩子。听闻那听雨这句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言语,终于脸上变色,看着郭瑾,绷着脸,说道:“五姐姐弄错一件事了。”又对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我想要与这位听雨姑娘说两句话,不知成不成?”
公主微笑说道:“不打紧,你只管说罢。”
郭玥转头,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听雨,怒声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如意姑娘的手绢?”一把夺过手绢,展开,朗声说道:“公主殿下明鉴。这方手绢,乃是家姐所绣,兰花根部,有一个小小的‘菀’字作为记号。却不知这位听雨姑娘,如何说这是如意的手绢?”
郭玥这话一落,那个丫鬟听雨,娇躯不自然的一抖,随后哭泣道:“奴婢……眼见这方手绢与如意姐姐的手绢有些相似,竟然认错了,并非有意诬赖四公子……”
公主早已气得脸色铁青,说道:“不是有意诬赖四公子……好好,你也是经过调教的人,也知道说话做事要谨慎……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丑丢人……本宫如何饶得了你?”再度喝道:“拉下去,关进马房,饿死了算!”
郭菀央含笑上前:“公主殿下请息怒。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关键。”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说道:“侄女手中,是有一方手绢。这方手绢的主人,多半是如意姑娘的。”将手绢呈上了上去。
公主接过手绢,不解的问道:“如意的手绢?如何到了你的手中?”
郭菀央婉婉告诉:“公主明鉴。早先在耳房的时候,如意姑娘端茶送水,却不小心溅湿了弟弟的衣服。如意姑娘就将弟弟的外衣拿了去,找炉子烘干。不过片刻就拿回来了。当时侄女就想,公主殿下调教的人,都是懂事知礼的,倒茶水又是最基本的功夫,想必是调教了又调教的。怎么会在我们面前出这样一个大丑?等得如意姑娘将衣服送回来,侄女就多了一点心思,让弟弟检查一下口袋。却不想在其中翻出一方外人的手绢来,而弟弟的手绢却不知去向。那是侄女还是不敢将事情往坏处想,只想着,莫不是哪位帮忙烘衣服的姐姐,不小心弄错了手绢?手绢乃是要紧物事,尤其是女子的手绢,留在男子身边,到底不妥。于是当时就拿出自己的手绢,与弟弟口袋里翻出来的手绢替换了,也是想要帮某位姐姐保全名节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却是闹出这样一番事故来。也幸而方才侄女一念之善,才帮得弟弟洗脱嫌疑!这位听雨姐姐,执意要搜弟弟的身,翻出侄女的手绢,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唤道:这是如意的手绢。这事情如若没有其他猫腻,侄女却是不信的。还望公主彻查到底。”
永嘉公主已经气得脸色发青,说道:“好好好,竟然算计起刚进家门的四公子来了!原来灵芝失窃案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目的,是要给四公子安排一个勾引丫鬟的恶名是不是?然后让本宫与二太太破脸交恶,是不是?将听雨、如意、彩霞三个丫头拿下……取针来!”
永嘉公主几句话就说明了事情的真相。既然这样,郭菀央诸人也不再说话。
立即有婆子端着一大盘针上来。郭菀央看了一眼,就不由咋舌。那针一根足足有三四寸长,让人看着惊心。郭玥眼睛跳了一跳,却将头扭到一边。
郭菀央看着地上簌簌发抖的三个丫鬟,叹息了一声。
不过现在不是同情的时候。如若让这三个丫头算计成功,今天自己与弟弟,说不定就要被轰出家门了。
几个婆子已经上前将三个丫鬟拿下,拖到外面台阶之下,摁在三张长凳上。利索的将三个人的手脚都缚住,显而易见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三个婆子顺手抓了几枚长针,恶狠狠就扎在三个丫鬟的后背上。惨厉的呼叫声响了起来,郭菀央到底转过了眼睛。
一片鬼哭狼嚎声之中,如意的声音终于颤抖着响了起来:“公主……公主饶命啊……奴婢不是想要算计四公子,不过奴婢的家人……都在三太太手上啊……”
一句话落下,房门之内房门之外,几乎所有的人,眉头都跳了一下。
公主的脸色已经渐渐沉静下来。冷声吩咐道:“将她们的嘴巴堵上……用完刑,就拖到后面马房绑着,安安静静的饿死!谁再听到她们胡说一句,就割了舌头!”
公主看着丁氏,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说道:“本宫治家不严,竟然闹出了这等笑话。妹妹可千万要原谅才好。”又说道,“那个如意,是三房那边送过来的,做事情也算是勤勉,因此就重用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还出这样的事故。”
丁氏笑道:“公主殿下自责太甚了。谁家中没有一两出这样的事故呢……何况这事情,责任也不在您身上。都是这些奴婢……”
公主转头,看着郭菀央,又将郭菀央的手拉起来,笑道:“本宫倒是没有想到,几个奴婢将本宫闹了个手忙脚乱几乎闹笑话,你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做事情却是妥帖无比,这样的算计之下,居然也不给别人一个篓子钻!如果你不是妹妹的孩子……我还真想要了你做女儿!”
丁氏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公主殿下说笑了,您三位小姐,都是人中之凤,怎么还看得上我们二房的女儿。”
公主笑道:“舍不得就舍不得,不用这么假装客气。”对郭菀央说道,“有本宫这句话,你母亲想来也不敢亏待了你。若是真的亏待你了,你就上公主府来,与本宫说,本宫给你撑腰,帮你找她理论去。”
公主这样说话,却将郭菀央也是臊得不行,当下忙忙说道:“公主说笑了,母亲待侄女就像是亲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