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中到底有一丝淡淡的不满足感。张辅……并不能让自己有心跳耳热的感觉,即便是一场游戏,也要玩个有刺激感的,是不是?
正思想着,眼睛一错,却见自己的包间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身上大红绣金镶边象牙色暗花缎面箭袖圆领袍,腰间束着大红腰带,腰边挂着柳黄五彩刺绣荷包,下头一件崭崭新的雪青裤子,一副富贵公子的打扮,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是朱高煦是谁?
不由抚着头,开始头疼起来。
朱高煦大摇大摆进来,在桌子跟前坐下,吩咐小二再送碗筷上来,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对你有些心思,却没有想这小子这么快就对你出手了……”
郭菀央放下筷子,脸上罩上一层薄薄的怒意。端正坐着,却不说话。
朱高煦怔了一下,说道:“你难道怪我对这小子不诚不成。谁让这小子对我不诚的……我也是听着这边,觉得你们这顿饭吃得怪没味道的,所以就找个借口让他早点离开,你好,他也舒坦……”
郭菀央站起身来,叫外面的茱萸:“茱萸,将我的大氅拿来,咱们回家!”
朱高煦上前一步,将郭菀央拦住。
郭菀央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公子,方才那些话,您也听见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商量,那就拿出来罢,咱们商量。”
朱高煦伸手,似乎想要抓住郭菀央的手,讷讷的却又住了手。片刻才说道:“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小人了。可是我实在坐不住。知道你们在隔壁一起用饭……我就嫉妒的坐不住。别怪我用公子爷的身份压他,可是我除了这个办法,一时也想不出其他法子来。”
郭菀央淡淡说道:“你明明知道我要生气你还要这样做。”
朱高煦咬牙,说道:“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后面想要说什么,却说不下去了。
郭菀央心跳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才十一岁。”
这样一句话落下去,朱高煦就立即像是从烂泥地里升上云端,说道:“没关系……四年,五年,我可以等。”
郭菀央轻轻摇头,说道:“我才十一岁,我还没有想好要嫁给谁。”
这样一句话落下,朱高煦又从云端掉进烂泥塘,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如果你决定要嫁人了,你先考虑我好不好?”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子太猴急了,朱高煦又讷讷说道:“你别怪我……我只是太害怕。”
郭菀央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公子,您是贵公子,现在已经十六岁……估计,马上就要成亲了。”
朱高煦愣住,脸色有些白了。片刻之后才咬牙说道:“那也无妨,我不同意就行了……我正房太太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这样的许诺,让郭菀央的心再度跳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道:“你的婚事,不由你自己做主。现在人在京中作人质,燕王殿下也做不了主。说不定过了明天,皇帝陛下……就会为你指定婚事了。”
朱高煦的脸色又白了两分。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想过。片刻之后才说道:“这事情……说不定也不会这么急切罢?皇上有那么多孙子,说不定也忘记了。”
郭菀央淡淡的笑:“皇上以法治国,女子十四岁成亲,男子十六岁成亲,虽然也有逾越的,但是逾越的时间也不会太长。王侯之家更要为百姓做典范……”
朱高煦沉声说道:“你就会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咬牙,说道:“你就不用说这些了。反正皇上赐婚也好,不赐婚也好,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么,你却与我想办法,怎么拒绝皇上的赐婚?”
郭菀央这一回却是忍不住笑了。这个朱高煦。
倒是记得我是他家的谋士了。
沉吟说道:“你若是想要拒绝皇帝陛下的赐婚,那只有先下手为强。先去求硕妃娘娘,为您定下一桩婚事,那样,至少可以自己选定婚姻对象。”
朱高煦翻了翻白眼:“可是这样做,还是要成亲。”
“有区别。”郭菀央摇头,说道:“首先,你可以选定一个好说话的对象。第二,赐婚没法拖延时间,自己选定的对象,却有办法拖延时间……比如,父母不在京师不能成亲,这就是绝好的理由。当然,您要小心,不能让这桩婚姻,变成皇上的赐婚。”
朱高煦再度翻白眼:“万一皇上下旨,让我父母回京师来,怎么办?”
郭菀央笑了一下,说道:“燕王殿下是聪明人,怎么可能离开燕京。到时候蒙古人来热闹两下,他们就脱不开身了。”
朱高煦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度对郭菀央笑道:“咱们用饭罢?”
郭菀央摇了摇头,说道:“您如果觉得不嫌弃,那就自己一个人用罢。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郭菀央带着茱萸下楼,坐上马车,这才想起茱萸还未曾用过饭,歉意的对茱萸笑笑。茱萸倒也好说话,郭安停下了马车,给茱萸买了两个包子。
此后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记述。接下来两天,郭菀央都是早早交卷出场。其实她也想磨磨洋工,晚一点交卷的,只是那个讨厌的黄子澄总是一开考就出现在自己的位置附近,眼睛盯着自己的卷子,冷嘲热讽。郭菀央实在受不了这个主考官,每次都是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然后再黄子澄那诧异的目光之中,逃命一样的,交卷走人。
第9章
三场过后,就等着发榜了。这天早上才刚起来,就听见前面传来禀告声,原来竟然是三房的郭珮,派人来邀请郭玥一道出去参与诗会。对于这种东西,郭菀央是不太感兴趣的,何况又在为几个月之后的院试问题烦恼,当下就推脱了。照旧去家塾读书。到了家塾,才发觉人空空如也,偌大的一个教室里,竟然只有自己一个男学生。
文仲山看着郭菀央前来,倒是略略有些诧异,问道:“今日诗会,却是名士徐增山先生主持,我们家中,也接到四份请帖的。我都道你们兄弟四人都去了,你却如何不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徐增山虽然不在仕途,但是作为第一功臣门下第一名士,徐增山主持诗会,自然是应者如云。想要借着徐增山的一句赞许得些名气,从此在科举一途上一帆风顺的不在少数。
可是自己却不清楚这么一回事,所以郭珮来邀请的时候就轻轻拒绝了。心中知道,那大哥与二哥,是巴不得自己放弃这次机会,只有同是庶子的郭珮,才巴巴的来邀请。却也没有与自己说清楚。
不过兄弟阋墙之类的事情,郭菀央是不大愿意说给先生听的,就是愿意说给先生听,也难免要留给先生一个坏印象。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大家族生存的第一原则,抱怨兄弟抛弃你那是傻瓜才会有的说法。于是微笑说道:“学生想,这样的诗会,也不过就是博一个名声罢了。而名声这东西,其实也无有多少用处,现在科举考试全都是闭卷的,主考官员即便听说过你的名声,却也不见得能认识你的卷子。你名声越大,越容易引人注目,万一成绩不如何,难免受人之讥。”
郭菀央这样说话,文仲山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样想,倒也明白。这三天考试,情况如何,不妨说给先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