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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听娘的。」温氏看向女儿的眼神十分冷淡,还带了点审视意味。

  「为什么?」不懂就要问,姊姊说的。

  「不为什么,你只要听话就成。」温氏不解释,只一味的强求,她的儿子只能听她的,没有二话。

  「娘,我听话,可是也听姊姊的话,爹说长房只有我们姊弟两人,要互相扶持,彼此友爱,我长大后要当姊姊的靠山。」小胖墩说得很大声,尤其是「靠山」两字。

  双目垂地的孙如意嘴角上扬,上身笔直的跪着,纤纤玉手置于裙摆上,目光柔和。

  「娘不是说过离你姊姊远一点,不许靠近她吗?」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想他再有个万一。

  她不想再忍受椎心般的痛了,虽然她知道两兄妹的感情一向很好,长子非常疼爱妹妹,为了妹妹去死也甘愿,可她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宁愿当时死的是女儿,而非她寄予厚望的大儿子。

  豫儿十岁了,即将考童生,书读得好不说还过目不忘,公爹的医书看过一遍便能牢记在心,倒背如流不出一个错字,深得公爹喜爱,也是长房最大的希望。

  但是他未报亲恩就走了,留给活着的人更多的悲伤和眼泪,丈夫更是因为他弃医而去大理寺,和公爹关系变得很僵,从此长房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活像是寄人篱下的外人。

  这种种的一切源自女儿的贪玩,让她心里怎么不怨,若是女儿不落水,长子也不会死,她是害死兄长的祸根!

  「娘,姊姊是亲姊姊,为什么不能跟她好,其他姊姊没姊姊好,她们不跟我玩,还推我。」他也不跟她们好,他在她们汤里放死虫子,她们看都没看就吃下去了。

  谁说小胖墩傻,他可聪明了,小小年纪便知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还会捉弄人。

  温氏眼中一闪冷光。「你是男孩子,跟女孩子玩什么,娘送你去族学是让你长点知识,日后光耀门楣。」

  「我有读书,夫子夸我了,可是这和姊姊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罚她跪?」娘不讲理,跟四哥一样欺负人。

  「为什么?」她捂着嘴,轻咳两声,更加面无血色,「如意,你告诉弟弟,自己做错了什么?」

  孙如意长睫一掀,抬眸直视唇色泛紫的母亲,「女儿不知。」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早习惯温氏对她的不满,动不动就往她身上添过,一点小事放大成天大的事,有错无错都是她的错,没事也背个大黑锅。

  「好个不知,你自个儿做了什么会不晓得?看来我罚你跪并没有罚错,你还是死性不改。」看到她温氏便想到长子,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曾经对女儿的种种喜欢都变成熊熊怒火。

  长子未死前,温氏对一双儿女同样疼宠,但是儿子死去的打击令她一蹶不振,只有将心中的空洞和失落转移到女儿身上,以她为发泄点,不然她活不下去。

  「请娘明示。」孙如意不愿蒙受不明之冤。

  温氏冷冷一笑。「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不把规矩当回事,我行我素不服管教,那我问你,你去二房干什么,我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你跟人家要银子?」

  「就为了这事?」

  呵!二房的手脚真快,不得不说煞费苦心了。

  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人怎会知晓外头的事,若无人在耳边吹风,耳聋目盲的娘亲岂会一下子神清目明了?

  二婶的手伸得真长,其中也不乏孙玉清的献策吧!他们巴不得长房闹得鸡飞狗跳,就此没落。

  温氏双目如炬。「这是小事吗?看你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见你根本不把孙府放在心上,你二婶掌家多年,不是你能指手画脚的,你自己要摆好身分,勿有恶行。」

  「娘让我退让?」孙如意呵呵一笑。

  「是让你不要忤逆长辈,坏了我们这一房的名声,我和你爹还要在府中做人。」女儿行事悖伦,不能任由她继续败坏门风。

  「一个仵作父亲,一个药罐子母亲,失宠的长子,无能的长媳,娘认为我们长房的名声能好到哪里?」

  温氏还当自己仍是当年那个能干的当家主母,自欺欺人一切如常,等她身子骨好了二房便会主动交回中馈。

  在原主重生前的记忆里,温氏活不到现在,四年前就该「病故」了,二房正式接掌孙府,她爹也在办差中受了重伤,瘸了一条腿,再娶二婶娘家的庶女。

  没有孙玉疏,长房就原主一个孩子,然而二叔、二婶还不肯放过她,将她的剩余价值利用到极致。

  不过如今不会了,她的爹娘还在,没有出事,弟弟乖巧听话,一根好苗子,她低调多年就为了不重蹈原主覆辙,但她仍会守护长房,不让人有机会伤害她的家人。

  另一世是孤儿的孙如意十分珍惜有家的感觉,一个人的孤独日子她不想再过,有爹、有娘、有傻乎乎的弟弟,即使娘病了,对她也并不和善,但总归还是比当孤儿好。

  其实她被亲生父母丢弃时已经懂事了,八岁的她知道爸妈是真的不要她,只带走两个弟弟。

  爸爸经商失败,跟地下钱庄借了钱却还不起,母亲又玩股票失利被套牢,欠了一大笔钱,他们决定跑路,所以她被丢下了,再也没有见过亲人。

  「你……你敢说爹娘的不是!」果然是祸害,祸害了她大哥,还想祸害爹娘。

  一股血气冲向温氏脑门,她已经不是气愤了,而是难以置信女儿居然嫌弃爹娘,还说得那么不屑。

  「娘用不着生气,你静下心来想一想便会明白我说的是实情,你以为如今的孙府还是你掌家时的孙府吗?咱们府里的天早就变了,如玉的月银是十两,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二婶给了多少我们并不知情,而我呢?我只有五两。」

  「你……你并不缺……」温氏嘴上发涩,有些苦味。

  「娘想说不缺银子吗?女儿是不缺钱,因为我把爹月俸以外的赏银全要过来了,这才手头不紧,能给弟弟添衣添鞋、买笔墨纸砚,从公中我要不到给弟弟读书的束修。」她试过了,二婶搪塞东搪塞西,硬说没这笔开支。

  「这……」老二家的真没给银子?

  「娘,四哥抢了我的麒麟童子,我和姊姊去讨他还不给,硬说那是他的,我则是说谎的孩子。」看到姊姊挨骂,小胖墩红着眼说出事情真相,他们才不是坏孩子。

  「是吗?」温氏轻喃。

  「娘,不是我不让,而是不能再让,我们长房已经退无可退了,我跟你说过我落水是被人推的,你不相信,可是我还是要说,我看见推我的人了。」

  原主落水时看到的只是背影,但是死前她已确实得知害她的人是谁。

  温氏不语,心思紊乱。

  「推我的人是二哥,他临走前还踩了大哥一脚,将他踩入水里,大哥猝不及防之下喝了不少水,最终才体力不支往下沉。」孙如意缓缓讲述一切。

  「什么?」大儿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恍惚间,温氏看见长子坐在床尾处,一脸伤心的望着她,他还是十岁的模样,全身湿透了,十分失望她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让他们受到委屈。

  她好慌,好想伸手抱住早已不在人世的儿子,殊不知手才一动,眼前的身影就渐渐模糊,淡到只留下一点点光影。

  温氏再一眨眼,眼前什么也没有,她只看到垂下来的床幔挂勾,麦金色缀粉色珠子的流苏穗子随风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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