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孝期,纪鸣为十岁的纪东霖请封世子,十三岁的纪宽居然一鼓作气考上了秀才,两个大儿子一文一武,纪鸣乐得哈哈大笑,开始正视他忽略了许多年的长子。
一个家族的兴起不是一个人努力就有结果,有出息的儿子自然愈多愈好。
纪老爷子第一次对平宁郡主露出獠牙,是纪宽要继续考举人时,他不希望长孙活在仇恨中,一直没有告诉纪宽当年薛氏死亡的真相,因此纪宽对平宁郡主一直是敬重的。
可是平宁郡主不希望庶长子太出息,她的心腹邬嬷嬷便故意让人在纪宽面前吐露真相,还污蔑薛氏是自己爬床,不要脸的逼纪鸣娶她……怎么难听怎么说。
少年纪宽脑袋轰然一响,瞬间爆炸了,直直冲入侯府正院要找父亲给一个真相,闹得天翻地覆,气得纪鸣一个手刀将他劈晕过去。
纪老爷子赶到时,纪宽已经晕死在地上,他心痛如绞,露出要啖肉饮血的凶狠眼神,直瞪着平宁郡主道:“既然你给脸不要脸,我会告诉宽儿,是你逼死了薛氏,害他从嫡长子成了庶长子!”
平宁郡主后退了一步,“我没有……”
“父亲!”纪鸣也是要脸的。
“你闭嘴!你凭什么打我的大孙子?你才是最该打死的混帐!”纪老爷子气得再也不想维持表面上的家和万事兴,痛心疾首的对在场的纪东霖和纪霞光道:“你们大哥的生母薛氏是纪家明媒正娶的长媳,因生产落下病根,都病得快死了,就因为你们高贵的母亲不愿意做继室、填房,明知使君有妇还一心想当元配,你们那个好爹便贬妻为妾,活生生教薛氏伤心得吐血而亡!”
龙凤胎兄妹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经此一事,纪宽大病一场,误了考期,期间邬嬷嬷还偷偷在纪宽的药里下毒,被纪老爷子当场抓住,找了几位知名的大夫来查验,居然是让男性绝子的药物。
纪老爷子怒火冲天,心知此事若不闹大,纪宽随时有性命之忧,当场绑了邬嬷嬷上清平王府讨公道,扬言要休了平宁郡主这个恶妇!
平宁郡主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最终邬嬷嬷一肩挑起罪责,承认是她自作主张对纪宽下手,和平宁郡主无关。
然后,当天夜里邬嬷嬷就畏罪自杀了。
邬嬷嬷不死还好,她一死,纪老爷子便更加认定她是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从此看平宁郡主便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心。
品性不好,心思歹毒,出身再高贵有什么用,一个坏媳妇毁三代!
不是说纪老爷子有多疼爱薛氏这个媳妇,如果纪鸣等薛氏病殁后再迎娶平宁郡主做续弦,他会高兴得跳起来,觉得祖坟冒青烟了,薛氏再好也没有儿子重要,平宁郡主的家世对儿子的前程有帮助,做爹娘的怎会不喜欢,把她高高供起都愿意。
然而他们却逼死了薛氏,这太挑战一对纯朴老夫妇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他们不敢相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为了功名利禄可以不择手段,爱儿子的心死了一大半,从此纪宽是他们的命根子。
爱一个人就会处处为他着想,纪老爷子不希望大孙子在痛苦中成长,便隐瞒了薛氏被逼死的真相,只说她病亡。
老人家还有一个朴实的心愿,就是家和万事兴,纪鸣在朝堂上步步高升,而纪宽从小喜欢读书,日后若要步入官场,就不能不孝顺父亲和嫡母,不管在家里多委屈,世人只会看到你在外的表现。
纪老爷子设想了很多,以为平宁郡主也要脸面,不希望纪宽知道真相,谁知全是他一厢情愿,平宁郡主见不得纪宽好,不惜一切想毁了他。
纪老爷子从此不再客气,回报平宁郡主的手段也是简单粗暴,打心底厌恶这个媳妇,而且根本不怕别人知道。
平宁郡主不动,他不动,平宁郡主一伸手,他直接给她一铁锤,痛哪里打哪里。
纪老爷子喝了一口热茶,慢悠悠道:“又想糊弄我老头子?京城贵女十三、四岁定下亲事的比比皆是,为何霞光例外,不就是等着明年选秀?”
平宁郡主别过脸,老头子的消息可真灵通,但谁能保证一定能选上?
纪鸣干笑道:“爹,这事也说不准。”
“皇上若想拉拢有功将领,纳一美人入宫何乐而不为?霞光背后还有清平王府,清平王老了,儿孙辈没一个出挑,有他支持霞光,最少也是一宫主位。”纪老爷子哂笑道:“当然,以我老头子的浅见,最好别送女儿进宫。”
纪鸣也不想,但清平王和平宁郡主都认为此乃大机遇,新帝少壮,头一回选秀进宫的美人最有机会诞育子嗣,谁知二、三十年后不是另一个皇帝,若非清平王和皇帝同一个祖宗,他早将自己的女儿一个又一个送给先帝充实后宫。
“霞光是你们的长女,我老头子不会干涉你们为儿女挑亲事,只有天寿的亲事我说了算。”纪老爷子坚决道:“你们若挑剔天寿的亲事,那么接下来每一个孙子孙女的亲事我都会过问。”
他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上衙门告儿子不孝的本事还是有的。
“爹,您言重了。”纪鸣擦一擦快冒出来的冷汗,来之前他便与平宁郡主达成协议,忙道:“天寿一落地便养在您膝下,他的亲事由您作主,由您作主!”
纪老爷子的冷眼扫过平宁郡主,“郡主也是这么想的?”
“侯爷的意思也是儿媳的意思。”平宁郡主忍着气道。
既然纪宽是老人家的逆鳞,她便松松手,省得其他庶子庶女的亲事他故意捣乱,坏了她的盘算。
纪老爷子一脸欣慰,“那好,天寿和临安伯府三房的五姑娘的亲事,我会请官媒去提亲。至于下聘的聘礼,阿鸣你可不能小气,第一个孩子成亲,要讨个好兆头!”
原来在这里等着!
平宁郡主又要破财了,好气哦。
第三章 亲事不生变(1)
武定侯府请官媒上门说亲,临安伯府上下便知晓武定侯为庶长子纪宽求娶三房的五姑娘佟福玥,一时间羡慕者有之,同情者有之。
庶女佟星珠、佟星心是羡慕的,高门庶长子,又是举人,嫁过去日子不会差。
嫡女佟挽月好心的同情一下,京城知晓内情的人都明白平宁郡主有多么厌恶纪宽的存在,那是在提醒她一个王府郡主却去抢夺别人的丈夫。
平宁郡主自以为真爱无罪,皇室宗亲有特权,却奈何不了别人内心吐槽。
可接下来平宁郡主的做法着实令人傻眼,在纪宽说好了亲事,只下小订,写好婚书,最花钱的聘礼尚未张罗妥当时,她居然以纪宽与纪鸣八字不合为借口,将尚未成家的庶长子给分出去,铁了心不想出聘礼。
京城人议论纷纷,有人看武定侯府的笑话,纪鸣攀高枝娶了平宁郡主,连个庶长子都容不下,妻管严啊!
有人则看纪宽笑话,武定侯府不庇护他,一个举人在京城算什么?
于是,京中多了一景,武定侯府旁边那个三进带小花园的宅子突然挂上了“纪府”的牌匾,算是分给纪宽的住处。
这个年节,临安伯府过得热闹又有点糟心。
赶在大雪冰封之前,二老爷佟洲一行人带着文净岚进京,家里的爷们平安回府,一下子热闹起来,夫妻、母子团聚,其乐融融。
糟心的是得知纪宽被分家出去,结亲是结两家之好,你沾点我家的好处,我蹭点你家的好处,互相帮衬着,如今武定侯把庶长子分家出去,以后能让他们沾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