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我母亲生辰那天,你戴上那支金步摇过府祝贺。”
她轻摇了摇头,再也不想踏进都家一步,正要拒绝他,突地听见秋雨的声音——
“姑娘,怎么烛火还没吹熄?”
“我一会儿就吹熄,你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歇息。”她忙道。
“姑娘也早点休息。”
“我知道,你赶紧去。”她催促着,待脚步声走远了,她赶忙推着都照冶到门口。“你赶紧走吧,让人瞧见,真的会害了我。”
都照冶应了声,临走前却突地握住她的手,她吓得想抽手,他却握得更紧,骨节分明的指轻蹭着她滑腻柔软的手,好一会才放开。
“进去歇息吧。”他抚了抚她的发才转身离开。
何夕流呆愣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被夜色吞没才傻愣愣地坐回床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厘不清头绪,更无法回到前世询问那个都照冶是不是和今世这个都照冶一样都对她上心……
她心跳得很快,一则因为他的温柔,一则因为她的抗拒,她不想再爱他了,偏偏他却意图打动她。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一大早,公孙怡就来到何夕流的院子,进了屋里,却见何夕流才刚被叫醒,眼下有点青,还不住地打哈欠。
“没睡好?”她往桌边一坐,秋雨正在伺候她洗漱。
何夕流随口应了声。
要她怎么睡得好?她只要闭上眼,都照冶的身影就在她眼前晃动,彷佛他的吻还在她唇上流连,光是为了甩掉那羞人的感觉,她几乎耗到天亮才睡,谁知道才刚睡着,他又进入她的梦里骚扰,硬生生将她吓醒。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作如此羞人的梦,睡醒后都羞于见人。
“瞧你精神这么差,晚一点咱们坐马车去,别骑马了。”
庄子傍山而建,那片杏花林就在半山腰处,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环在山间的粉色腰带,距离庄子有段距离。
“不了,难得出门一趟,不骑马跑一圈岂不是浪费了?”
“也行,但你要是累了就说一声,要不在马背上颠到咽了掉下马,后果不堪设想。”公孙怡难得严肃地说着。
“知道。”她应了声,待秋雨将她的发编好后换了身骑装,都婧便过来了。
“哇,夕流姊姊穿这样真好看。”都婧满脸惊艳地道。
和一般襦衫裙相较,骑装更贴身形,何夕流一身银线绣蝶纹的粉色骑装,还将发特地编束盘起,让她的天生媚态添了分英气,展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教都婧不住地围着她瞧,满眼的崇拜,没有一丝嫉妒。
何夕流笑了笑,道:“等你学会骑马,我送一套骑装给你。”
都婧忙摇着头。“昨儿个跟大哥过来时,颠得我到现在还不舒服,到时候要回去,非得雇辆马车不可。”昨儿个大哥邀她出门,她想着能与大哥共乘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就没拒绝,谁知道大哥骑马像阵风似的,吓得她心口直跳,直到现在臀和大腿内侧还疼得很呢。
“傻姑娘,到时候你再和咱们一道回去不就得了。”何夕流好笑道。
这丫头怎么一点心眼都没有,要是寻常人早就卖乖地求到她们面前了,都婧却将她俩晾在一旁,压根不知道要蹭点方便。
“行吗?”
“有何不行?一会用膳后我们要进山,你要不要和我同乘?”
都婧犹豫了,她再也不想骑马,可是这机会多么难能可贵……于是她用力地点着头。“要。”
何夕流疼宠地摸了摸她的头,刚好丫鬟端膳食入内,她便拉着都婧一道用膳。她先给都婧布了菜,才吃着自己那一份。其实,她一直想要个姊妹,因为族里都是兄弟,没半个姊妹能与她为伴,所以她从小就亲近公孙怡,至于公孙忻,她也曾试着视她为妹,可惜人家不喜欢她。
她让族亲引以为傲的才学和容颜,对她而言反倒是与其他姑娘相处的阻碍,一些贵女带着心思接近她,从未真心相待;一些贵女则是嫉妒厌恶她,更别提要接近她,所以当初她接近都婧时,不光是因为都照冶,她是真心喜欢她,真的把她当妹子的。
像都婧这般率真又没心眼的小姑娘,真的不多见了。
第七章 夜闯闺阁诉衷情(2)
“阿怡,你怎么闷不吭声?”何夕流一抬眼,刚好瞧见公孙怡若有所思的神情。
“没事,我只是在想都大人昨儿个怎会这般巧地就出现在庄子外。”
何夕流带着几分心虚的垂着眼,都婧也垂着脸吃粥。
尽管大哥什么都没说,但都婧认为大哥必定是为了夕流姊姊而来的。
“那也不重要,横竖他也许今日就走了。”何夕流讷讷的说。
公孙怡不置可否,赶紧用完膳,三人便到马房里挑选马,而公孙恒和何夕潮也在马房里挑马。
“表妹,我给你挑了这一匹,你瞧瞧。”公孙恒将一匹约莫一岁多的棕色母马牵到她面前。
何夕流看了眼,有些不满意,尚未开口,就见公孙恒被何夕潮一把推开。
“夕流,哥哥为你万中选一,挑了这匹母马,两岁多的,瞧瞧,多美,这身子多壮实,跑两个时辰都不成问题,别像那些门外汉,傻得挑那种身子不壮实的仔马,温驯却不能跑,跑快反倒危险。”
尽管何夕流十分认同大哥的说法,但不管怎样还是要给公孙恒一点面子。“其实表哥挑的也很好,只是我向来贪快,那匹母马恐怕腿力不够。”
“如果是要跑山路,我倒认为挑匹三岁以上的公马尤佳。”
何夕流侧眼望去,就见都照冶牵了匹通体雪白的马走来,他一身玄色骑装,贴身的骑装衬出他高大身形,依稀可见他精壮的体魄。
他算是文官,不管是家中常服还是朝服,大都是宽袍宽袖,加上他过分俊美的皮相,总让人觉他文弱,但她知道褪去衣物的他,有着因常年习武而精壮的身躯……忖着,她又联想到昨晚发的春梦,瞬间羞红了脸,她赶忙垂下头。
羞死人了,光天化日之下,又是这么多人面前,她到底在想什么?
旁人没瞧出她的异状,可站在她身旁的公孙怡却真切地瞧见她连玉白的耳蜗都泛着娇艳的红。
“这匹马太高了,你想害我妹子不成?照冶。”何夕潮头一个不答应,不给亲亲妹子半点涉险的机会,哪怕他心知妹子的骑术极佳。
“多谢都大人好意,我要与阿婧共骑,还是挑我大哥选的这匹马即可。”何夕流垂着眼道,就怕一抬眼就又想起旖旎春梦。
都照冶也不勉强,一会众人皆挑好了马,便朝目的地而去。何夕流因为载着都婧,一路上皆是小跑着,顺便传授她骑马时的技巧。
“还是夕流姊姊好,还会教我,哪像我大哥一路上都肃着脸,马骑得飞快,都快要把我吓死了。”
八成真是从哪里得知消息,他才一路赶来……真是个傻子,他怎会以为只要他开口,她便会答应他任何要求?她又不是前世那个被爱蒙了眼的傻子。
“夕流姊姊,你讨厌我大哥吗?”都婧终究还是把这个憋在她心里好几天的问题给问出口了。
何夕流苦笑,有时和太过率真的人交往,反而头疼。“……令兄是国之栋梁,何来讨厌的说法?”
都婧皱了皱鼻子。“夕流姊姊别拿对别人的招术对我,我诚心地问,你就该实心地答,要是你真讨厌我大哥,回去我定跟他说,你别怕伤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