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不知悔改还强词夺理,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来人,将二姑娘押进祠堂里,让她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三天后将她送到家庙!期间要是谁敢给她吃的,一律家法伺候!”
公孙昱一声令下,小秦氏的心腹嬷嬷立刻差了两名粗使婆子把公孙忻押了下去。
“大伯父,你怎能如此偏心?我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难道你们敢说,你们压根不想和何家联姻吗?怎能因为我说真话……”
不等公孙忻把话说完,婆子已经塞了条布在她嘴里,快速地把人架了出去。
公孙怡眉头蹙紧,思索了下,道:“爹、娘,我去瞧瞧二妹,与她说说。”
公孙昱疲惫地摆了摆手,公孙怡便快步离去。
霎时,厅里鸦雀无声,好半晌公孙昱才道:“知方,我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我永远都不可能满意,如果今天恶意造谣的不是你国公府的姑娘,我肯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要她整个家族跟着陪葬。”何彼口气淡淡的,可字字句句都教二房夫妻胆颤心惊。
站在一旁未发一语的公孙恒蓦地站起出来,朝何彼深深作揖。“姨父,今日之事是国公府的错,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计较,别伤了两家的情感,而且晚辈确实心仪夕流已久,就盼他日能与她共度一生,还请姨父成全。”
秦氏闻言,偷觑了眼丈夫的神情,想了想,终究没替公孙恒美言几句。
两家缔结秦晋之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加上现在又出了这些流言,要是能顺势定下婚约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丈夫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赶鸭子上架。
何彼瞧也没瞧他一眼,迳自起身。“行了,时候差不多了,你去将夕流带来,咱们回去了。”
公孙恒愣了下,想再说什么,小秦氏赶忙起身拉住他,朝他连使了几个眼色,才陪着笑脸道:“今日让姊夫不快,他日妾身再登门道歉。”
何彼摆了摆手,大步走出厅外,小秦氏拉着姊姊陪不是,而何夕潮脸色淡漠,没打声招呼就走了,连礼数都懒得做。
待人走了,一只玉瓷杯就砸在二房夫妻面前,伴随公孙昱的怒斥声,“何家是什么身分地位,你们还不清楚?如今八皇子正处弱势,要是没有何家与咱们家相挺,往后还有机会登上大位?你们俩倒好,教出这般好的女儿……依我看,干脆就让她死在家庙算了!简直是愚不可及!”
任谁都看得出公孙忻根本不是因为这门亲事好才宣扬开的,她那么丁点的心思,寻常姑娘家都看得出,遑论在朝堂上打滚了二十多年的何彼?他都快要臊死了!
摔了杯子后,公孙昱就气冲冲地离开,公孙恒看了二叔夫妻一眼,眸色冷沉慑人,恨不得干脆分家算了。
第六章 喝醉泄露重生秘密(2)
祠堂里,公孙忻被人推进里头,连蒲团都不给,看守的婆子一知道是府里的姑娘犯了事,毫不客气地拿出戒尺,押着公孙忻跪下。
公孙忻吓得跪下,可是祠堂里的地是青石地,又冷又硬,磕得她膝盖发疼。
“嬷嬷,能不能行行好,给我家姑娘一张蒲团?”说话的是公孙忻身边的大丫鬟,她从荷包里取出一锭碎银交给了婆子。
婆子看了眼,正要收下时,余光瞥见外头有人走来,赶忙推开丫鬟大声喝斥。
“做什么?”公孙怡沉声问道。
“大姑娘,这丫鬟想收买我,好让奴婢给二姑娘拿张蒲团。”
丫鬟垂着眼不语,公孙怡扫了眼,摆了摆手让婆子退下,迳自走到公孙忻的身边,低声问:“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什么?”
“大姊……分明是大伯父偏心!”
“你再说!”公孙怡作势要打她,吓得她双手抱头。“公孙忻,你行事都不经脑子的?什么事能说,什么事能做,你都不知道吗?夕流是什么身分,是能让你耍着玩的吗?就算你是国公府的姑娘又如何?何家可是世家大族,姨父是宗亲族长,又是当朝首辅,夕流向来就受尽整个何家宗族的疼爱,你得罪她,等于得罪何家这个大族,还连累了国公府上下!”
公孙忻抿紧唇,愈听她这么说,她就愈不服气。
“何家大族又怎地?能嫁进国公府依然是她高攀!何家再势大都越不过咱们公孙家,咱们家有爵位,当朝八皇子还是咱们亲表哥,他日表哥要是登基了,咱们就是皇亲国戚,他何家是什么东西!”
“你给我闭嘴!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你不过是国公府二房的姑娘,有朝一日要是分家,二房还剩下什么?你还能怎么跟何家斗?”
“大姊,你……”
“谁都知道你是故意要让夕流难堪,要搅坏她的名声,可你有没有想过,就凭你这么点本事,以为能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我劝你到家庙后能够修心,否则何家要是打算弄死你,咱们不会救你。”话落,公孙怡多看她一眼都嫌累一般,转身离开了。
公孙忻死死地瞪着她的背影,放声骂道:“你说我做不到,好,总有一天我就让你瞧瞧,我多得是法子让何夕流无法翻身!”
丫鬟听着,吓得赶忙捂着她的嘴安抚,“二姑娘,您冷静一点,您向来最受不得激,愈要您向东,您偏要向西,大姑娘不会不知道您的脾气,她刚刚那么说,分明是故意激您,要您去当枪使。”
今天发生的事,她一直觉得蹊跷,二姑娘去大夫人院子请安,每日都是同个时辰,怎么就偏巧让二姑娘听到这些事?
“你懂什么?”公孙忻一把将丫鬟推开,本是娇俏的容颜显得有些睁狞。“大姊就是偏心,没将我当妹子,才会当我的面说分家的事!就因为大姊偏心,所以我从以前就讨厌何夕流,凭什么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我又没说错话,我为什么要领罚?全都是她害我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公孙忻脸色阴冷,恨恨地瞪着外头。
何夕流酒量浅,喝一点就容易醉,但因为喝的酒不多,她清醒得也快。
当她张开眼时,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带着几分娇憨,教坐在床畔的都照冶移不开眼。何夕流闭了闭眼,这才瞧见他就坐在床畔,吓得她连忙坐起,检查身上的衣物。
他轻叹了声。“把我当禽兽了?”在别人家里谁能做那事?
“你……”何夕流防备地看着他,想问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你喝醉了,自个儿走过来的。”
何夕流托着额,想起桂圆红枣茶里多了果酒的味道,不禁疑惑公孙怡怎会在茶里掺了果酒,她要是没赶紧离开,怕是要闹事了。
“头疼吗?”
阴影逼近,吓得她立刻往后退,避之如洪水猛兽,教都照冶有些莞尔。
在她睡着时他细想过了,前世有人误导他们,让他一直以为她根本不想嫁给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人,也让他无心与她相处,一再冷落她,最终走到那一步。
当她撒手人寰时他才惊觉,原来他也会痛,也会流泪。
从小爹娘严格的教养养成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久而久之,他也没了喜怒哀乐,活着只是为了延续都家的香火,光耀都家的门楣,他从来就不是为自己活。
可是这一次,他想只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