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流笑得自嘲,压根不当回事。就算他真的喜欢她,她也不要了,那样的日子她不愿再走一遭。
“夕流,我大哥待你如何你是最清楚的,你可不能因为都大人示好就摇摆心思,伤我大哥的心。”
何夕流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未表态与公孙恒有什么,怎么就先安她罪名了?
“阿怡,我对都大人没那份心思,至于表哥……”
“我大哥一定会待你好,而且你要是嫁进国公府,相信姨父和表哥都会很放心。”公孙怡打断她未竟的话。
何夕流眨了眨眼,心想确实如此,两家离得近,而且本身就是亲戚,姨母的性情和娘相近,待她亦是疼爱有加,要是嫁国公府,也许两方都开心。
“阿怡,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倒说得像真的一样,要是国公府没那个意思,那我不是丢脸死了?”何夕流打趣道。
“所以你是有意愿的?”公孙怡一扫阴霾,喜笑颜开地起身。“这事简单,交给我处理就是。”
话落,她像阵风般地刮走了,留下满脸错愕的何夕流。
“……什么处理?阿怡,你别胡闹!”她慢了半拍才追出去。
姑娘家的亲事自个儿私下决定,要是让姨母知道,她哪里还有脸见她!
何夕流在二门前把公孙怡拦截下来,三令五申要她别去姨母面前胡说,好说歹说了老半天,公孙怡总算是点头了,她才放下心来。
然而才送走了公孙怡,却适巧遇到将金步摇送进府的玉宝坊伙计,她万不得已只好将木匣收了。
回院子里取出一瞧,就是那支金步摇。
她不该收的,可是又不能为难伙计……她垂着眼,纤白长指轻抚着上头玉兔,不禁想,为何他会买下这支金步摇?难道,前世也是他买走去送给赵英华的?
思绪至此,她眉眼微沉着,思忖了会,把秋云叫进房里,吩咐她办件事后将木匣放进隔间里的箱笼。
一切都过去了,她何必再纠结前世的过往?这辈子她要好好地过,再不要跟他有任何纠葛。至于赵英华……她可以不伤她,但她要让所有的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晚上用膳时,何夕流特地到秦氏的院子陪她一道用膳,不料秦氏突问:“听说你对恒哥儿有那心思?”
何夕流还没咽下的汤险些喷了一桌,硬吞下去的后果就是呛咳到快死去,秦氏忙给她拍背,嘴里还不住叨念她连喝汤都能喀到。
何夕流咳到眼泪都流下来,暗骂公孙怡没道义,这事如果不是她说出去的,还会有谁?
“娘,不是那样的。”待她咳得平缓了些才赶忙解释。
“可我听你姨母说,似乎就是那么一回事,你姨母可开心了,打你小时候起,她好几次都想把你偷抱回国公府,要不是你爹拦着早就被她拐回去了,如今知道你对恒哥儿有意,她直说要上门提亲呢。”
何夕流无声呻吟,再一次在心里痛骂了公孙怡好几回。
“娘,真的不是那样,全都是阿怡自个儿想的,我对表哥真没那心思。”
“真的?”
“真的。”
秦氏瞧她言之凿凿,没有半点含糊,不禁叹了口气。“其实,要是你真能嫁进国公府也是好的,离得近,你姨母和表哥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向来对你疼爱有加,咱们也不怕你会被人欺。”
听至此,何夕流不由得沉默。
确实,当初她嫁入都家时,其实娘很是担心她,只是那时的她像是发了疯似的非卿不嫁,谁知道竟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是啊,她不能不出阁,不管爹和大哥再怎么疼她,也不可能将她永远留在家中,既然都要嫁,国公府倒是挺好的选择,尤其表哥对她极有心,只是不免觉得对他不公平,毕竟她对他真的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
秦氏瞧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心想是自己逼太急,便笑道:“不想了,这事不急,你爹说了,双十才出阁的姑娘大有人在,咱们都舍不得你太早嫁,这事可以先搁着,不说了,赶紧用膳。”
何夕流应声,才又拿起了筷子。
双十才出阁?挺好的,她也想再陪家人久一点,弥补她前世的任性。
春宴那日,何夕流乖巧地任由秦氏装扮。
天气渐暖,秦氏给她挑了前些日子才刚做好的春衫,用的一样是金贵的蝶绡,外头再搭了件帔子,脸上不过是淡扫而过,更显夺目清艳。
尤其是眼下那颗血痣更添了几分媚态,犹如洛神转世。
何夕流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习惯,前世因为都照冶偏爱素雅,所以她鲜少上妆,身上穿的也较为素净,没有繁琐的绣纹,更不会随意拿金贵的蝶绡做衣裳,久而久之,她似乎也没心思在妆扮上。
“这样子好,姑娘家就是要妆扮才有生气。”秦氏满意极了。
何夕流笑了笑,心想,算了,娘开心就好。
待秦氏牵着她走到外头,何夕潮早就等候多时,一见到她眉头随即皱起,对秋霏道:“去拿帷帽。”
“大哥,咱们是要去国公府,需要帷帽?”
“当然要,国公府今天广发帖子,上门去的不只女眷,你当然得戴帷帽,万万不能再像去陈阁老府上赏花那般,让那群不思长进的混小子偷觑你。”妹妹长得太好太单纯,当哥哥的真的很辛苦。
“大哥怎么会知道那事?”
“都侍郎跟我说的。”
何夕流露出一脸见鬼的神情,何夕潮不禁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有这般惊讶?”
“……大哥什么时候跟都大人往来了?”
“我和他本来就相识,只是打他从燕州回来后往来更多,尤其是他那手棋艺,教我恨不得一得闲就拉他下个几盘。”说到都照冶的棋艺,他都忍不住眉飞色舞了起来。“别看他满身书卷味,他的棋路可是相当霸气,围攻的手法相当凶狠,不留一丝后路给人,也莫怪他能够在燕州领军作战,连连告捷。”
何夕流整个懵了,只因前世里大哥与他并无往来,当初她出嫁时大哥对他十分不满,可眼前,瞧瞧……大哥简直是崇拜他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什么时候勾搭她大哥来着?
她大哥颇有傲气,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放在眼里,怎么都照冶凭棋艺就把大哥收服了?太古怪了,她真是摸不着头绪。
待秋霏将帷帽取来,他随即替她戴好,牵着她的手。“好了,走吧,爹已经在二门那边等着,别让他等太久。”
何夕流收回心思,看着大哥餐笑的侧脸,她也跟着露出笑意。
算了,大哥开心就好,她就是想瞧身边的人都这么开心着。
第四章 当众调戏(2)
何家四人分坐两辆马车,不消两刻钟就到了成国公府,小秦氏早已经在二门处候着。
母女俩一下马车,小秦氏立刻向前扶了何夕流一把。
“多谢姨母。”她喻笑道。
“说什么谢,不过就是扶把手罢了。”小秦氏替她取下帷帽,双眼随之一亮,心想这粉妆玉琢的美人儿要真能当她的媳妇,不知该有多好。
何夕流被打量得有点心虚,不由得向母亲求救。
秦氏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就说了,我家老爷发话,夕流要年过二十才出阁。”
“那有什么关系,晚点出阁,生养孩子比较好。”
何夕流无法搭话,赶忙要秋霏将礼物取来。“姨母,这是给姨父的生辰礼,烦请姨母转交。”
成国公府对外说是春宴,可实际上是庆贺国公爷四十岁的生辰,只是不想太过惹眼,所以才安上春宴的由头。